也不管平述什么反应了,她推上自己的小推车,拔腿就跑。
只是刚推上小推车,房间里的金光消退,红色警报也暂停,四周的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
黑暗里,平述难为情的声音响起。
“抱歉。"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歉疚的小心翼翼,“没吓到你吧?我刚刚有些失控了,这个仪器似乎影响了我的情绪,真的很抱歉。”脚步暂停,宿柳将信将疑地看着平述。
他身上那种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吊诡感真的烟消云散,平和又让人宁静的感觉回归,似乎真的恢复成正常模样。
她试探着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我有罪啊?”“抱歉,我之前在神殿工作,常听人忏悔祷告,有些职业病了。"他很真诚,担心给宿柳带来压力,并没有主动走近她,“请原谅我的失控,如果吓到你了,真的很抱歉。”
他一句话一个抱歉,听得宿柳都能字正腔圆地用联邦话道歉了。她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平述也没真的伤害到她或者吓到她,只是有些奇怪,让她潜意识想避而远之。
“你在什么神殿工作啊?正经吗?"她问。神殿听起来很高大上,宿柳只知道教堂里有神职人员,还是收钱给人净化身心的那种。她有点想象不到平述穿着牧师袍拿着十字架神秘兮兮地给人驱邪他净化的样子。
“兰心教会。”平述说。
他对宿柳无意间展露出的对神学的轻视和娱乐并没有什么不满,也没有问她为何会对此类知识如此匮乏,只心平气和地回答道:“大型教会在联邦拥有合法政治权力,在这些神殿工作也算公职人员,会在联邦系统注册备案的。”“所以你也是事业编啊!"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的清洁工工作也很高贵,宿柳惊喜坏了,瞬间打消对平述的所有疑虑。松开小推车,她走上前去抓住平述的手热情握手,“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也是邪教徒呢,吓死我啦!还好你不是要搞什么召唤阵、污染物来召唤邪神的那种,我之前见过,真的好邪恶啊!”
并不知道对于联邦的文化环境来说,其实所有教会,不论大小,本质上信仰的都是邪神,都会搞一些召唤之类,宿柳有什么说什么,完全没意识到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阴阳平述。
她跟平述分享自己在胥黎川里世界遇到召唤仪式的经历,机关枪扫射一样抨击着这种需要人肉献祭的教派,一个人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根本没注意到平述有些微妙的神情和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动作。说到最后,她甚至亲切地拍了拍平述的肩膀,颇有些海内存知己的惺惺相惜,“我还以为疗养院里住的都是可恶的资本家,还好有你在,只有你能懂我!”对平述的好感更上一层楼,宿柳一拍后脑勺,终于想起来险些被自己遗忘的、还没送出去的麻辣老鼠头。
她拿出礼袋,神秘兮兮地递给平述,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这是送给你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话音刚落下,陌生的脚步声从客厅传来。
灯光也在此时恢复,宿柳和平述循着光亮,望向那个缓步走来的人影。近乎黑色的深蓝色头发在明亮的灯光下才显现出几分大海的蓝,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充满倦怠,来人正是霍兰德。
“上午好霍兰德,你怎么来了?”
对于平述刚刚在极短时间内爆发又迅速收敛的污染一无所知,宿柳疑惑地看向霍兰德,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造访。
“怎么回事?”
朝宿柳微微点头以示打招呼,霍兰德皱眉看向已经恢复正常的平述,而后目光顺着他伸出的胳膊向下,定格在连着平述和宿柳二人右手的礼袋。熟悉的手绘图案,他几乎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宿柳送给他的那颗老鼠头的同款。
看大小,里面装的应该也是老鼠头,那种和人脑袋差不多大的、面容狰狞、音容宛在的老鼠头。
严肃正经的目光忽然就微妙起来,霍兰德投向平述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怜悯。
平述并没有注意到霍兰德骤然转变的目光,他甚至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刚刚在黑暗中把衣服整理好了,不然被霍兰德看到的话,以后在黑鸢尾真的没办法做人了。
至于宿柳……理智回笼,一想到失控之后,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甚至还是在尚且清醒时在宿柳面前展露了赤裸的上半身,平述简直想穿越回去掐死半个小时前的自己。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在晚餐前进行忏悔祷告时,向神圣的主忏悔自己的罪过,阐明事件原委,最后惩罚自己的越轨。“没什么,事情已经解决了。"平述说,“抱歉让你跑一趟。”思考和说话的途中,他顺手接过了宿柳递来的纸袋,低声道谢后才抬头望向霍兰德。
两双浅色的眸子在半空中对视,无声的交流和问询在转瞬之间完成。他二人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类似,都是比较负责、在分内之事上不愿意麻烦别人的那一类,因而颇有默契,很快便在此事上达成一致。很可惜,平述似乎并没有在霍兰德面前拆封的意图。遗憾地收回目光,确定完没有异常之后,霍兰德点点头,转身就要走,却被平述和宿柳双双喊住。
“等一下!”
“霍兰德。”
异口异声但几乎重叠的的阻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