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和服早已被鲜血浸染,数不清的刀痕将布料撕成褴褛的布条,连原本的款式都难以辨认。
只能凭借大致的身形轮廓,判断那大概是个“女性”。层层叠叠的染血绷带将她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唯一裸露在外的,是那双骇人的眼睛。
本该是眼白之处被非人的黑色彻底涂满,中央的眼瞳看不出任何光亮,只有均匀、死气沉沉的赤色。
这种红色本该温暖,此刻在夕阳下却冷得刺骨,像是凝固的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若仔细凝视,就发现她漆黑的眼白深处,又正在分裂出复数的红色眼瞳。
那些可怖的复眼仿佛有自己的意志,正不安分地四处转动着。唯有中央那双不含任何感情的赤瞳一直紧盯着他们。那眼神中浸透的,是纯粹到令人战栗的杀意一-凶恶、冰冷、傲慢。毫无疑问,眼前的不是人。
让诅咒师松了一口气的是,明明被杂草、芦苇遮挡着,“她”像开着透视一般,很快将目光死死锁定在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随时都能毙命的少年身上。想到什么,诅咒师只觉得眼前一亮。
虽然全身上下突然缠满了绷带,但既然是领域展开,那眼前这个家伙应该就是领域的主人,也就是刚刚冒出来的那个女人。同样,非常明显的,“她"非常在意这个被他干掉的夏油同学。一对儿?
那接下来的一切不就简单了?
这些年轻的傻子咒术师在乎同伴,而他不正好是没有底线的诅咒师?今天果然lucky!
诅咒师庆幸极了,他一手直接朝着远方的人影挥动,一手则是摆在嘴边比城喇叭,在寂静辽远的黄昏下发出一声"喂一一”接下来,只需要……
他舔了舔嘴唇,正打算将手中的匕首放在已经快要凉透的少年脖颈上:“夏油同学,你可要多撑住一会,我的命就全靠你啦~”随即,诅咒师就正对上一个缠满绷带的背影。他被吓了一跳,直接往后倒退了一步。
无法预知、无法理解的实力总是让人恐惧。如果他没搞错,他只是眨了下眼,“她“究竞是怎么做到在这一瞬间跨越了上千米距离的?
领域不是只能增强术式以及附加必中效果么?难道她的术师就是和禅院家家主一样的高速?这究竟是什么领域??
“她”没有转过身,丝毫没有把站在几米开外的人放在眼里。“她”只是静静地跪坐在他的身边,小心心翼翼认真描摹着眼前人的模样。无序混沌的复眼随着最中央的双瞳重燃的光,不停颤抖着,陷入无序的挣扎L。
但是那一点燃起的烛火般微光,摇曳了片刻后,就再次陷入了死寂。已经彻底陷入死亡边缘的夏油杰无意识地在一片漆黑中踽踽独行,不知道为何前行,不知道路在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在这时,前路突然变得明亮得刺眼。
他能听见,有一个陌生的稚□口音正在急切地呼唤他:“大人!”
“杰大人!!”
原本朦朦胧胧的混沌意识终于彻底清醒。
这里是一片纯白的空间,偶尔有奇异的光斑划过。而正着急呼唤他姓名的是一个妹妹头的小姑娘。她穿着精致的和服,只是似乎很久没有被好好照料过,头发乱糟糟的,和服的腰带都系得歪歪扭扭,身上全是暗红、鲜红、发黑层层叠叠的血迹。她还很小,看着不过十二岁左右的年纪。
见他醒了,小姑娘一下子惊喜地瞪大了眼,原本含泪的眼眶一下子化作泉眼,控制不住地往外掉泪:
“杰大人一一”
那带着哭腔的呼喊,让夏油杰心底激起陌生的柔软时,感受到了一片不知缘由的刺痛。
“谢谢,是你救了我?"他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迅速站起身。来不及安慰这个哭泣的小姑娘,他迫切想要弄清这里究竞发生了什么:″理子妹妹呢?诅咒师和杀手呢?”
小姑娘哭泣的举动一顿,随即瞪大了眼睛。这时,从纯白的空间里走出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美美子,快回来,殿下快要撑不住了!”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这一个纯白的意识空间瞬间消失。夏油杰真正睁开了眼,鼻尖依旧萦绕着难闻的血腥味,但是原有的窒息感已经消失,连丝毫痛楚都没有留下。
一个绷带人跪坐在他身边,袍身上的绷带有如生命般,单独抽出一部分绑在他的喉间。
没有先去注意自己的伤势,夏油杰的目光定定停留他那截在因绷带抽离,而无法包裹住的手臂。
那根本不能被称之为人类的肢体一一污浊的紫黑色表皮上密密麻麻嵌满蠕动的眼球,整条手臂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血肉不断畸变凸起,又诡异地塌陷。只是刚暴露几秒,那团不可名状的肉块开始像蜡像般融化,化成大块大块的血块一点点滴落。
哪怕绷带极速收回,迅速将袍的身躯重新缠绕,不再有任何眼睛外的部位暴露,但她已经失去了小半截左臂。
他又听见了女孩子歉疚的鸣咽:“殿下……”他比他印象中的人更高,更冷漠,更落魄,连一丝勃然昂扬的生机都没有,像是一块随时都可能燃尽的炭火,陷入永寂的冰冷。但夏油杰还是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她是谁:“阿沪?”不对,这是阿迟,但又不是他的阿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