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
最昂贵的则是亲王衮服,被周禄全细心包好,放在箱子里头。
“走吧。”赵亭峥穿着一身黑衣,打着哈欠束着摇摇晃晃的马尾,轻敏一跳上了马车,“我要上车睡一会儿,谁也别叫我。”
楚睢站在原地欲言又止,他看了看大门:“……殿下,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赵亭峥没锁门。
赵亭峥睁开眼,低头一看,挑了挑眉,忽然笑了。
楚睢道:“殿下笑什么?”
“若事成,我不必回来,若事败,我必回不来,锁它做什么?”她闭眼往马车座椅上一靠,笑得没心没肺:“上车了。”
楚睢好似呆了一呆,他低头认真想了想,发觉的确是这个道理。
他上了马车,在赵亭峥对面落座。
这辆马车并不宽敞,车门一合,狭小的空间的霎时密不透风,车厢里悄悄盈满了楚睢身上的浅淡香气。
赵亭峥幽幽睁开了眼睛,顿觉这觉补不成了。
清浅的香气并不勾人,但曾在她鼻尖萦绕一夜,她一伸手,便能摸到细密的汗水,稍一用力,便能听见难耐的闷声。
这几日像中了邪,赵亭峥默默地把头撇开,她费解不已——楚太傅本人在榻上的反应和冰窖里的冻鱼一个熊样,大概连最拙笨的侍君都比他得趣,到底有什么值得念念不忘的?
气氛有些古怪的沉静,她咳了咳,楚睢抬头看向她,好看的眼睛微微垂着,她想要说些什么打破这片尴尬,陡然间,耳边叽喳炸道:
“我要驾马车!”
“你滚!别挤我!呀哈——吃我一锤!”
阿南与周禄全手忙脚乱地抢夺着最舒服的车夫位,最终阿南没抢过周禄全,憋屈不已地让出了最舒服的主驾,周禄全洋洋得意,犹如得胜回朝的大将军一般一甩马鞭,忽然车厢中探出一个头来。
赵亭峥黑着脸道:“周禄全,再出声就给我滚蛋。”
说完她便一甩车门退了回去,徒留周禄全在马车外面,萧瑟又费解:“……啊?”
主仆四人一路走走停停,转眼便过去了四天。
“车轴坏了,”赵亭峥检查完毕,直起腰来,环顾四周山野,忍不住骂骂咧咧,“坏得可真是时候,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林子,上哪找修车的人。”
眼见着天色已晚,赵亭峥转头道:“楚太傅,你有露宿野外的经历吗?”
楚睢在一旁给她打着火把,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殿下不必顾及臣。”
阿南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天杀的混账太女,他的楚大人怎么会有露宿野外的经历?他们来这一路可是夜夜要住客栈,要睡天字一号房,要热水沐浴的!
他就知道跟着这女人没好日子过!
赵亭峥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她就是意思意思,即便楚睢说他在野外露宿会被吓到睡不着,她也不会请他去客栈的。
眼下亟待解决的问题是食物,几人忙着赶路,都一天没有吃饭了,赵亭峥吩咐周禄全和阿南去捡柴生活,转身去马车里找起了能快速弄熟的食材。
楚睢犹豫着想上来帮忙:“殿下……”
赵亭峥道:“这里没有让你发挥厨艺的空间,等你煮出点心来所有人都得饿得啃树皮,今天我来。”
如若周禄全还在这里,定然会吓得花容失色并扑上去大叫不要,而眼下的是未尝人间疾苦的楚睢,他只看着赵亭峥,片刻,沉静道:“既然如此,臣为殿下帮厨。”
于是等周禄全和阿南带着柴火树枝、以及顺手打的野味回到马车旁时,天已经塌得像山体滑坡了。
赵亭峥的表情说不上是狰狞还是有杀气,她举出四只碗,宣布道:“好了,现在只要点火烧一烧,就可以吃了。”
摆在众人面前的是四碗颜色诡异的玩意。
阿南颤抖着双手道:“这,这什么狗操的——”
周禄全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神情不好说是看淡生死的平静还是饱经风霜的沧桑:“殿下又亲自下厨了。”
赵亭峥理所当然,她用树枝叉着这几只碗在火上来回翻滚,不知是不是周禄全的错觉,他好像听到了食材死不瞑目的惨叫。
他的目光对准了站在一旁的楚睢,悲愤地控诉道:“大人,您怎么也不拦着殿下!”
其实在赵亭峥问他能不能接受辛辣味道时,他就有所预感了。
许多时候,辛辣是掩饰味道诡异的好办法。
他凝眸看着在火边的赵亭峥,微笑道:“殿下做得很好,我为何要拦着?”
咕咚一声,周禄全带着阿南倒下了。
他按着疯狂挣扎叫骂的阿南,心想,楚大人大概很快就会知道,不是所有的马屁都能拍的。
片刻,赵亭峥的饭好了,夜间风大,生柴易引野兽,四人索性熄了火堆,到马车上用饭。
众人看着碗中吱吱作响的坨状物,审视片刻,四周无人动筷。
赵亭峥闷头干下去一大口:“怎么不吃?”
战战兢兢的氛围之中,楚睢动了筷子。
“!”周禄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怎么样怎么样,楚太傅,还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