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现在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当年小孩子闹别扭的事情再旧事重提也矫情,好像一道创口,还没来的痊愈,便被捂上了一道欲盖弥彰的疤。她能说什么?当年她高考在即,楚睢选择隐下出国的消息一点儿也没错,以她当年心性若得知此事,不说是天塌地陷,也得是个头破血流,当时楚睢瞒着她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他要出国,要读书,要去谋一个闪得叫人睡不着的前途,现在的赵亭峥又不是孩子,她能说楚睢什么。
是她当年别扭得过分,打过来的电话一个也不接,99+的来电记录全在老诺基亚里,赵亭峥换了手机号,至今都没有去看楚睢当年给她发的短信,遑论接他的电话了。
她本以为楚睢这辈子都不会回来的。
“…你自己收拾客房。“赵亭峥有些狼狈道,“我很久没换床单了。”楚睢意外,还是很快道:“好,主卧的床单要不要一起洗晒。”“……“赵亭峥垂了垂眼睛道,“图什么呢。”闻言,楚睢怔住了。
赵亭峥却不想再多说什么,提起一边的书包和电脑,道:“主卧不用你管,门口花盆底下有钥匙。”
数年不见,生疏得和他亲近不起来。赵亭峥心里也不是滋味,楚睢从K大回来之后,她感觉离楚睢的距离变得更远了。楚雎这几年学了什么东西,变成了什么样子的人,她一点儿也不知道。后知后觉地,赵亭峥想起了放在老家里的旧诺基亚。白天忙起来,全副心神都被课业捕捉,赵亭峥把精力全都投入进去,直到夜间星斗漫天才想起来收工回家,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糟了,没想这么晚,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楚睢的未接来电,翻开才想起来楚睢没有她的电话号码,赵亭峥瞧着空空荡荡的屏幕,心里挺不是滋味。人的欲望见风就长,哪怕野火一烧成了灰扑扑的草灰,春风刮来,也控制不住地探出了苗头。
在楼下的便利店打包了两份牛肉饭,赵亭峥拿出钥匙拧开屋子的大门。不知道K国胃能不能吃惯了华国的饭。
不料一开门,还不等赵亭峥站稳,屋子里涌动的饭香登时将她冲了个跟头,赵亭峥一怔,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一有炖肉的香味,还有几盘香气扑鼻的菜。
屋子冷锅冷灶,她的厨房一年也开不了一次火。循着饭香味,她僵硬地绕到了厨房前,犹豫片刻,抬手推了门。楚睢恰好转身,端出了一笼热气腾腾的水饺。“回来了。"他脸上还沾着些面粉,温和道,“洗手吃饭吧。”饺子大概是羊肉的,赵亭峥闻到了香味。
她很想争气地表现出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样子,但是看到楚睢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向餐厅走时,还是下意识地给他闪开了道。坐定,桌上四菜一汤。
摆在她面前的还有一碗晶莹剔透的饺子,雪白的皮儿,粉红的馅,捏着漂亮的褶,碗里的汤泛着鲜亮的油光,不多,个头也很小,只有拇指头大,数了数,一共八个。
楚雎还会做这些啊……
汤和菜都是她喜欢的,不留神便下去了许多,等反应过来时,赵亭峥已经吃撑了。
楚睢是个很会做哥哥的人,饭菜的口味也非常照顾她,赵亭峥吃了人家做的饭,再看着楚雎含着笑的眼睛时,便难以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了。做饭的人不洗碗,吃完饭,赵亭峥很识趣地把碗收拾去了洗碗机。“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她小声道。
“在K国就学会了,"楚睢道,“最怕不合你口味,还好吗?”点点头,好得不能再好了,赵亭峥不知道怎么,吃的时候就酸溜溜的。楚睢在家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去K国一趟厨艺精进至此,要是说楚睢是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赵亭峥一万个不信。保不齐是为旁人学的。
他年轻又好看,脾气一等一的好,心性一等一的好,这样的男孩子放在哪儿都抢手得不行,连院里的猫都爱往他身上贴,K国四年,她就不信楚睢身上没沾点儿桃花,没存过几个心怀憧憬的女孩子号码。一旁的楚睢不知赵亭峥心底的五味杂陈,起身去阳台收了寝具回来,茶褐色的床单洗过烘过,散发出一股好闻的阳光味。赵亭峥心乱如麻地坐在沙发上,电视嗡嗡,也不知道讲了些什么。
身边的沙发忽然一重,她惊醒,楚睢很自然地坐在了她的身边。“明天阳光好,”他平静道,“你的衣服,要不要也洗一洗?”他的话音非常自然,好像是顺口问的一样。短短一日,从客厅到厨房,又从客房到卧室,无声无息,悄然递进。赵亭峥脑中霎时划过四个大字一一登堂入室。摇摇头,她想多了。
“谢谢哥。"她若无其事道,“厨艺这么好,在K国交女友了?”闻言,楚睢好像有些意外似的,他看了赵亭峥一眼,道:“没有,而且K国人不吃华国料理。”
短暂的交流,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视上,荧光摇摇晃晃,赵亭峥心不在焉地坐在楚睢身边,夜间肥皂剧,他居然看得还挺认真。望着他专注的侧脸,赵亭峥心想,是得下点狠药了。五天后,楚睢收到了一个包裹。
沉甸甸的,看起来份量不小,派件员送上门来,要他签字,楚睢便给赵亭峥打去了电话:“有个快递,很大的包裹,要签收吗?”没几天赵亭峥就把新的电话号码给了他,楚睢一早就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