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码,如今得到准许,便顺理成章地打给她。
电话里传来赵亭峥模糊的笑声,楚睢夹着电话落了自己的名字,中性笔的字体苍劲有力,他关好门回屋,听见赵亭峥说:“快递的外包装不干净,哥替我拆了丢外面吧,顺便检查一下有没有质量问题。”“好。”
楚睢没有拆别人快递的毛病,但既然赵亭峥要求,他也去屋里找到了美工刀,半蹲在门口,划开封得严严实实的纸箱。一层,一层,外包裹层层掉落,露出了里面一只质地上佳的黑色纸箱。沉甸甸的,楚睢有些疑惑,是分量很重的饮料吗?打开盖子,楚睢倒是有些意外了。
最顶上的是一套剪裁精良的西服套装,质感上佳,连背心带衬衣和西裤。男款的。
有些意外,但楚睢还是依着赵亭峥的意思检查西服的质量,她想必是花了大价钱的,料子摸上去的手感绝非寻常西服铺子里的货品,无论是剪裁还是缝制,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剪裁优秀的西服穿起来会非常挺拔,肩是肩,腰是腰,蕴藏着男性的力量与美感,一丝不苟。
肩线没有问题,腰线没有问题,扣子没有问题,衬衣没有问题,裤边的走线没有问题,裤子中间……
楚睢的手翻过西服裤的刹那,眼神一凝。
虽说很隐蔽,但他还是能看出来。
严严实实的西装裤前后,被开了两条剪裁精良、缝线严密的洞。前后,都开着。
良久,楚睢的眼底微微一暗,唇角勾起,面不改色地将西装裤收拾好。他好像明白赵亭峥为什么要他签收快递了。箱子下,放着排列整齐、包装严密的一堆古怪东西。穿戴款,手持款,变速款。
还带加热的。
花里胡哨的外文字体和说明书被附在每一件东西的外面,楚睢眯着眼睛打量片刻,将说明书收好。
然后拿起一旁的中性笔,坐在地上,认认真真地在五花八门的各国鸟语旁注上了简要中文翻译。
最后,放在箱子下面的是两小瓶油,水蜜桃和草莓味,以及套子若干盒。她的准备倒是做得很足,就像是忍不住随时打算吃一顿大餐似的,被视作餐点的楚雎面不改色地签收过了一切,拿起手机,又给赵亭峥拨去了电话。嘟嘟,两声就被接通,比从前快了多少倍。电话里的笑音几乎要隐藏不住,他完全能想象对面是一副如何耀武扬威的嚣张模样,赵亭峥笑道:“啊,哥打来电话,东西有质量问题吗?”赵亭峥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对面楚睢的失态,不料电话那边接话接得很快,干脆利落,声音温和:“如果你打算用它尽兴些,还缺一副衬衫夹。”登时,赵亭峥笑不出来了。
“动作幅度大的话,衬衣会偏离变形,"电话那边的哥哥声音平静,好像说的不是一件荒诞的西装制服,而是他今夜出席晚宴的礼服,楚睢不紧不慢道:“还有穿戴式,建议你退掉,身高不适合,你会很累。”………“赵亭峥见了鬼一样地看了一眼来电号码,重复默读了三遍,果断挂掉了电话。
一旁的同学不明所以道:“接到恐吓电话了?”不,比恐吓电话还要吓人。
赵亭峥捏了捏眉心。
是夜,赵亭峥在楼下徘徊,几经家门,胸腔里头咚咚直跳,心想绝不应该,楚睢和她一块长大的,也没见着他从前有过这些爱好。相反而之,楚睢是那种校服里面还要穿内衬的男高中生。叹了口气,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赵亭峥拿钥匙拧开了门,果然,楚睢坐在客厅,屋中涌动着饭菜香:“回来了?洗手吃饭。”小心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没有穿那身西装,赵亭峥刚松了口气,走到客厅拆下书包,陡然间,桌上两瓶透明的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一瓶草莓味的,一瓶水蜜桃的。
赵亭峥”
楚雎平静看着她:“先吃饭。”
桌上的什么东西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总归楚睢做饭的水平一直很高,她一不留神又吃撑了。吃完饭,照例是她把碗碟收拾,楚睢擦好桌子,洗完手坐回沙发,赵亭峥看着楚雎还没回来,眼疾手快地把两瓶油收拾到了茶几下,随即坐回了沙发上,若无其事地拿遥控器开了电视。楚睢坐到她的身边,目光在原本放着两瓶油的位置扫了一眼,随即平静道:“是怎么想的。”
赵亭峥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激灵,手一抖,电视切到付费电影频道。里头的泰坦尼克号已经沉没到了锅炉舱。
“我没怎么想,”赵亭峥干巴巴道,“我喜欢哥,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得到了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楚睢瞳孔猛地一缩。“……那些东西,"她有些烦闷地挠了挠头,但还是诚实道,“我是想拿来吓唬哥的。”
但没吓唬住,反倒是她有点被楚雎震撼了。“为什么要这样做?“楚睢不动声色道。
赵亭峥微微闭了闭眼睛。
她以为楚雎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多一分一毫的记忆,都是凌迟之上再加一把刀。为什么不留在K大,为什么回国?为什么回国就来找她?他手腕上的红绳,旧诺基亚里99+的未接来电,以及无所反抗的顺从。赵亭峥不是傻子,可几经犹豫,走向那唯一的答案时,心里却又有了另外的声音。
终究是阔别的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