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曦过去说话,事情就一路开始变得诡异。当时有人弹劾太子让宫中女官滞留,父皇竞然传召长孙曦亲自问话,-这种事,根本就不值得父皇出面过问,否则做皇帝的事事亲力亲为,那还不累死了?说白了,父皇若是还认定昭怀太子这个储君,那么只要他不是谋反,别人弹劾什么都是可大可小的,全看父皇的心情。高兴呢,完全可以不当一回事儿,不高兴了,把太子叫来训斥一番便罢了。
何须亲自传了人到御前问话?这不是把事情闹大吗?而且父皇不咸不淡问了几句,既不对昭怀太子处罚,也不对长孙曦做处置。--┅根本就不像是为了问话。
当时还想过,是不是自己最近行为太过张狂,父皇把自己顺路叫过去,想警告自己一番了?找个由头敲打敲打自己,可是也没有啊。其实说到底,自己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昭怀太子,挑衅汾国长公主的权威,并不是因为真的觉得霍贵妃可以依仗,而是因为父皇的态度。小的时候,自己也曾经努力上进过,一心想要讨好父皇,做一个和太子哥哥同样出色的皇子。可是后来自己渐渐发现,自己的努力、好强,父皇并不喜欢。因为……,皇子是注定不能比太子出色的,否则便有打算夺嫡之嫌了。若是自己事事都比太子做的更好,只怕不等东宫一派出手,父皇就要先收拾自己。
但是,父皇又担心储君太过成器、太有人望,---哪有储君盖过帝王光芒的道理?毕竞父皇年岁还不算高,才得四十出头,正当盛年,指不定还要再做厂十年的君王呢。所以昭怀太子蠢了,不行。过于能干了,也不行。想必他也知道,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不敢稍有逾越。即便如此,父皇仍然还是不放心。
于是培养了一个大将军王,用越王牵制太子,又用自己偶尔给太子添点堵、找点麻烦。呵呵,皇子们若是没有了争斗,父皇又要怎么表现慈爱和公平呢?再说了,父皇都没有十全十美的舒心日子,别人自然更不能有了。平日里,太子受了兄弟们的委屈不仅要忍让,显出仁厚宽和,还得凡事不敢自专,一律请父皇圣裁决断,这才能显出君父威仪。原本,这一切都平衡的好好儿的。
┅如今却似乎有变数了。
可是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这一切变数的缘由。难道……,殷少昊想起最近宫中的传言,说是长孙曦貌美,被皇帝看上了。哼!也就是那些长舌妇胡说八道,在这之前,父皇根本就没有见过长孙曦,何以知道她貌美了?至于说是有人告诉父皇,然后父皇看上长孙曦,那也应该册封一个嫔妃才对啊。
“你发什么愣?"霍贵妃说了好半响,都不见他出声,越发着恼,“往后不要去招惹那个长孙曦了。“又是恼火,又是无奈,“皇上些年性子越来越拧,轻易不听人劝,脾气不好把握,为了一个小丫头惹恼皇上不值得!”殷少昊应道:“是,儿子会自省的。”
“哼!“霍贵妃一声冷笑,“那长孙曦不过是长得年轻貌美一些,皇上看着新鲜,所以当个小猫小狗养着玩儿罢了。“心下愤愤诅咒,“一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能成什么气候?且让她先蹦挞几天……”“母妃。“殷少吴听她话里话外,都是皇帝看上长孙曦要纳嫔妃的意思,只觉得好像吃了屎一样恶心,不得不打断,“江南那边的确有一件大案子,不管父皇是生气也好,还是有意历练也罢,儿子都得仔细的把差事办好了。”-趁机去一趟外省立点功也好。
父皇虽然不希望自己有夺嫡之心,但也不能表现太蠢,最好是做一个能替未来天子效忠办事的贤王,那就皆大欢喜了。呵呵,明君与贤王?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兄友弟恭?更不用说,还是在皇室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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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楚王殷少昊奉旨去了江南。
楚王不在宫里,霍贵妃又暂时收敛,无忧公主禁足还没有放出来,许嫱不敢来御书房跟前晃荡,---长孙曦顿时觉得天蓝了,草绿了,就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每天背背书目,编编顺口溜,日子过得悠哉悠哉的。这天中午,轮到换班回去吃饭。
刚出门,外面就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好似洁白的细小羽绒,给整个皇宫都笼罩上一层朦胧雪色。长孙曦伸出手去,淘气的接了一片雪花。因为刚从暖融融的御书房出来,手上暖和,小雪花顿时融化成了水珠儿。梵音撑开了绿竹油纸伞,上前笑道:“司籍别玩了,风口里,当心冻着可不好玩儿。”
“走罢。"长孙曦把兜帽罩在头上,再从小宫女手里接过手炉,双手搂着,然后小心翼翼的下了台阶。她今儿穿了一件玫瑰色的镶毛斗篷,风毛出的很好,把她一张脸裹得越发娇小,只露出一双又大又漂亮的眼睛,波光潋滟。一路回去,越走风雪越发大了。
长孙曦走到一处月洞门,停下转身,与梵音说道:“这会儿风雪太大,弄得我睫毛上都是雪花,路都看不清了。咱们到门后避一避,等我把睫毛上的雪花话音未落,门后忽然一阵飞快的脚步声响起。“砰!"的一下,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太监忽然蹿了过来,正好撞在长孙曦身上!那小太监好似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竞然踩滑摔在雪地上了。“唔。"他一声闷哼。
梵音喝斥道:“怎么走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