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六十九章
果戈里的眼睛里氤氲着风暴。
久世真理轻轻笑起来。
大部分人都对预言能力蠢蠢欲动，这意味着他们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握未来。但果戈里是另一个极端。他害怕自己的未来被定型，像一只试图挣脱束缚而努力扇动翅膀的鸟。
“别怕。“久世真理推开果戈里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你不想要的事情。”
果戈里本来就没怎么用力，被她轻轻一拨,就收回手。“要保护看过的每个人，您不会累吗？“果戈里小声嘟囔,“换做是我的话早就不想做了。”
果戈里最讨厌被束缚，一想到要承担起那么多人的生命，余生都将围绕着他们打转…这太可怕了。
小丑先生的脸皱成一团，非常抗拒。
可久世真理不同，她甚至带着点主动的，把与她不相关的人统统纳入自己的保护圈内。
“那是因为，"前座的费奥多尔轻声开口，“您有救世主情结。”不包含现在，两人的交流不超过两次，费奥多尔对她的所有了解都来自她留下的书信手稿,以及幕布之下的阴暗注视。可魔人却仿佛能看穿她的本质。
久世真理眼神愈发柔和。
“您不生气呢。”
费奥多尔看向镜子中那双愉快的银眸：“被揭露本质，常人多少都会生气，因为被看穿了。”
他声音很轻：“可是，您却很高兴。”
“为什么不呢？"久世真理轻笑，“你完全理解了我，费佳。”以前太宰治也说过，她在当救世主。
没错，她确实如此。经历对自己异能力存在的不解、困惑、恐惧和空虚之后,她意识到自己的使命所在,并且欣然接受它。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因为这一切都没有意义。"费奥多尔说。公务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久世真理注意到这里是一处空旷的山脚。他们是从羽田机场离开的,按照车程…久世真理推测他们还没有离开东京。他们准备去哪里？
果戈里收回小刀，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
久世真理摸了摸脖子上的小伤口。
魔人静静坐着：“异能力者作恶多端，是这个世界的毒瘤。玛丽亚，你怜悯他们，为他们奉献你的生命，可是…这一切都是不值得的，终有一天洪水会清洗全世界，您的所作所为都将化为乌有。”久世真理：“那么，你准备好诺亚方舟了吗？”费奥多尔摇头。
“不会有大船的。“费奥多尔几近冷酷地宣判，“所有异能力者都将随之消逝。”
久世真理问他：“也包括你和我？”
费奥多尔小幅度点头，他的眼睛里浮现快乐。他从前座转过身来，伸手抓住久世真理的手。久世真理反手握住，看到他啃食的坑坑洼洼的指甲。
她轻轻抚摸：“真有意思，你明明不是太宰，却比他更热衷邀请我殉情。”费奥多尔抿唇：“才不是殉情，这是为了新世界所做的必要牺牲。”他认真强调：“我和您的感情比他更深，他无法理解我们。”久世真理笑了。
“我的事业没有意义，你的事业就有意义了吗？"科长缓缓摇头，“你这是区别对待，费佳。”
费奥多尔顺从地靠过来，毛茸茸的脑袋蹭蹭：“可您没有办法。”他张开手心，与她十指交握，满足地感受着手心交融的温度。“看，您甚至无法摆脱我。"他晃晃两人连接的手，带着小小的任性说道。对于魔人来说，这是他少见的情绪外放。
真可爱。
久世真理心想。
眼下的情况确实对她不利。费奥多尔在前，果戈里在后，车内还装有屏蔽器，久世真理似乎毫无还手的余地。
久世真理看了眼车外郁郁葱葱的树林：“你们要把我带去哪里？”“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连您的同伴都找不到。“果戈里嬉笑道，“不会让您回到横滨啦。”
久世真理弯了弯唇。
果戈里的异色眸紧盯着她：“您笑什么？”“我见过伊凡·谢尔盖耶维奇了。“久世真理突然开口。此话一出，两个俄罗斯青年神色都变了变。看来果戈里也知道屠格涅夫的存在。
他们俩是什么时候结识的？果戈里也认同费奥多尔的理念吗？想到小丑口中的追寻自由，久世真理垂眸。看起来不像。
“我一直想跟你道歉。“久世真理的目光从费奥多尔纤细的手腕一直转到他浑浊的眼睛，“如果我能更早把你带走，就能与你交流更多，倾听你的想法。她抬手，拂过他的脸颊，语气听起来充满诱惑。“但是现在还不算晚。只要你想，随时都能回来，到我身边。”费奥多尔眼睛微微睁大，从他喉咙中发出微弱的气音。果戈里浮夸地咧开嘴："竞然直接挖敌方首领，这就是您解决敌人的方式吗？”
“为何不行？”
久世真理的目光落到果戈里身上，小丑莫名觉得不妙，然后就听到她的声音。
“你也一样，你该来我身边的，科里亚。”哇一一
久世真理换成了俄语，温暖而真诚，果戈里被这熟悉的乡音击中，一时间晕头转向。
科里亚，是果戈里的名字尼古莱的昵称。若是在莫斯科，以俄罗斯人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