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侧过脸,目光转向门口。
“大少爷?”
柳星渊扭头,越过门槛,抬袖召出平野,这次是真的飞走了。
柳月流捏着少女的脸颊,“说说,那个阙光尘,怎么回事?”
凌烟听见这个名字,就忍不住弯眼笑了一下,“没什么呀——啊。”
脸颊被捏得痛了点,她瞪圆眼睛,不解地看着柳月流。
柳月流松开手,“你别被人骗了!”
她也觉得这位阙光尘不是什么好人。鬼鬼祟祟接近自家小侍女,能安什么好心思?
“大小姐,你误会了,他对我很好,”凌烟笑道:“特别好,我从来没遇见这样好的人。”
柳月流蹙眉,语气微妙,“我待你就不好了吗?”
凌烟察觉到她的不悦,微微笑了起来,抱住大小姐的手臂,低头蹭了蹭。她差点忘了,柳月流看着比柳星渊成熟一些,但从小到大,对自己也有超乎寻常的占有欲。
兄弟姐妹之间总会出现诸如此类的情况,抢一个好玩的玩具,一件漂亮的衣服。
凌烟心知肚明,他们不是喜欢她,而是把她也当成一个装饰品,享受争抢的快感。
她毕竟心理年龄比他们年长许多,很知道哄小孩。她低头拿出一个香囊,小小圆圆的一个,镂雕飞鸟葡萄纹银图饰,挂在柳月流的腰间,“我知道大小姐待我好。”
柳月流果然缓和了神色。
“大小姐,”凌烟蹙眉,还是忧心,“我们是和如意城结仇了吗?可是……”
柳月流:“两城有婚约,我知道。”
“这都是城主他们订下的,也没问过你的意见,我觉得不好。”
柳月流倒不是很在乎的样子,捏起一块鲜花糕,“无所谓。”
仙门豪族之间常有联姻之事,两位少主的父母也是门当户对结为道侣,凌烟爹娘由此才认识。
凌烟:“啊……大小姐日后要到如意城去吗?”
柳月流想了片刻,拍拍小侍女的手背,“随便吧,就算我嫁过去,你跟我一起嫁去那边。”
凌烟:“我?”
对哦,她妈妈也是陪嫁来的北地。
凌烟:……头疼哦。
她慢吞吞地说:“大少爷不会让的吧。”
柳月流漂亮的柳眉皱了下,下巴微抬,冷哼一声。
楚子斌道:“不如让烟烟师妹一半时间陪你,一半时间陪你弟,不就行了?”
凌烟咬了下唇,心想,幸好没说把她劈成两半,一半给大小姐,一半给大少爷。
柳月流转过脸看楚子斌,在看见空了大半的食盒,俏面凝霜。
楚子斌讪讪收回手,掸掸手指上的糕点渣,短短时间,他就把糕点吃了一大盘,意犹未尽地砸吧嘴,“太香了,我实在没忍住,烟烟师妹的手艺真是一绝!比山下醉仙居的春雪冻还美味。”
“春雪冻?”
楚子斌:“这春雪冻啊,可是醉仙居的招牌,”他压低声音,“就算我师父,也经常嘴馋,让我们跑腿去买呢。不过一次要排很久的队,麻烦!”
他殷勤地拿出一盒,“烟烟,我刚买的,你拿着尝尝吧。”
凌烟迟疑地说:“可是,江长老呢?”
楚子斌:“没事,我师父那还有一盒呢。”
————
几位峰主茶话会的偏殿在雪松林,莲花宫。长老们其实没有弟子眼里那么高深莫测,授课以后,也会忙里偷闲,窝在莲花宫里同师兄妹说说话。
一杯清茶,几句闲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该怎么教徒弟?”明阙喝了口茶,缓声问。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就算他们是还虚境的强者,论修为在明阙面前也只是刚入门的小弟子。在他们记忆中,师兄修为通天,无所不知,宛若天道的化身。
但眼下,他不耻下问,虚心求教:“我从未教过徒弟,怕教不好她,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几人的目光转向江月白。
玉钟峰门徒云集,每次开宗收徒,江月白总爱摇着折扇,去广场捡些资质好的少年。
明阙也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来。
江月白坐得笔直,不复素日懒散,仔细想了想,说:“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他们修行途中,有什么不解,来问询时,指点他们一二就好,不过……”折扇敲了敲桌面,他笑着说:“这么多徒弟嘁嘁喳喳问,就跟一群鸟崽子对着自己叫一样,实在吵闹,我便让大弟子带小弟子,觅得一点清静。”
把杂活都丢给几个年长的大徒弟,他自己是懒得管事的。
“我只有一个徒弟。”明阙道。
“师兄,趁着这次大典,不妨多收几个徒弟?谁不想当明阙剑尊的徒弟?”
明阙没有想,径直开口:“我只会收一个徒弟。”
江月白缩了缩脖子,为曾经被罡风掀下凌霄峰的少年天才们叹息一声。他想说一句“收徒不是找道侣,大可不必如此忠贞”,但瞥了眼青年沉静的面容,默默把这句话吞进肚子里。
“何况,”明阙低声说:“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他摩挲温润瓷盏,想到少女柔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