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早晚
慕相玄在这一刻似乎完全聋了。
夏夜蝉鸣、花枝摇曳、以及背后的灯火人烟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少女细顺的栗色发丝，与他侧脸上留存的柔软触感。他好像置身于云端，踩着软绵绵的白云,怎么站都有些晕乎飘然。她低头时声音很轻：“你说今晚要亲的……”慕相玄手下忽松，掌心里多了块木料。
才发现自己反应太大，不小心掰碎了一块窗边木框。边缘参差的木料被他攥紧,心旌却开始迷糊摇曳。她那话是什么意思，他说了就可以了吗……少年将军从不错过任何时机，立即捧起她的脸，语气坦荡纯粹：“那我还想亲，可以每天都亲你吗？”
他的指腹轻轻托着她的下颌，粗糙的剑茧磨蹭着她的皮肤。越清音低不下脑袋了，又不敢对上他的殷殷视线,局促得敛下目光。她极小声地控诉：“你怎么可以得寸进尺……”慕相玄是个聋的，稍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害羞又期盼：“什么…我还可以得寸进尺？”
少年的心悄然乱撞，像一万只蝴蝶藏在胸口里扑棱振翅，刮起浪漫绚丽的风，每一道风声都在说她好纵容他……
他欢喜地移上手指，抚过她柔白细腻的脸颊，看见她纤长的睫羽颤颤垂落，投下一片羞怯的阴影，就像他年少时起每一场梦里的她的模样。…这谁能抵抗得了啊。
慕相玄心想，至少他是抵抗不了的。
他顺从心底的渴望,低头小心地贴近她，蹭蹭她秀巧的鼻尖。“那…再亲一下？”
越清音在他温热的呼吸下，就连未说出口的拒绝也被融化了大半。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攀上他的臂膀，他衣衫底下蛰伏的肌理，在她的触摸下，很快绷出紧致结实的线条，血脉里的力量感蓄势待发。少女迷糊糊地想，怪不得有个词语叫“食髓知味”呢，怪不得那么多人在秦楼楚馆流连忘返呢，这样的温柔乡，谁能抵抗得了啊……至少她是抵抗不了的。
越清音心里的小人在握固向天神忏悔，身体却很诚实，乖乖地朝他仰起脸，等着再犯一次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然而一一
“清音，我可以了！”
慕令徽″砰"地拉开屏风。
越清音"砰"地合上窗户。
慌乱之际，她好像推了慕相玄一把，窗户猛力合上的同时，外头的瓦片杂乱踏响，然后又是“砰"地一声，似乎有人失脚踏空摔下了屋檐。”相……”
越清音的心倏地提起，慌慌张张地回头打开窗户，只能看见空落落的窗台，还有屋檐边上几块破碎的瓦，半道人影也没有。“怎么了，"慕令徽面带迷茫，过来张望，“什么动静？”越清音顾不得别的，探出身子想要唤相玄，却听见楼下过路的士兵惊喜喊道："慕将军，你竟然会轻功？”
“好厉害啊！怎么飞下来的，我也想学！”“将军教教我们！”“对啊对啊！”
越清音”
“……对什么对，拳法剑法枪法都练好了吗！”摔下楼的少年气急败坏，听起来不像受了重伤。“你们几个现在就去后院，先打两套拳，再练一套剑法，我亲自陪着你们练……
越清音听着底下那群可怜蛋的哀嚎声，总算放下心，从窗外缩回了身子。慕令徽站在她旁边，狐疑地摸摸下巴：“这么晚了，相玄怎么还在练功啊？”
越清音眸光游移：“我不知道……
“罢了。”
慕令徽放弃纠结，大咧咧地捞过她肩膀。
“他这个年纪，就是精力旺盛，一旦沉迷进去，做什么都停不下来的！'越清音嗓音含糊：嗯。”
他确实停不下来……
这个她知道。
大
夜色沉凝，月光漫入，像银色的小河蜿蜒至榻边。说了小半夜的话，令徽已经翻身熟睡过去，安静的帘帐里只有细微的呼吸尸□。
越清音也侧着身，悄悄把小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可夏被轻薄而清凉，怎么贴着也模仿不出他手指的温度……
她不知为何有些失望，抬起视线往窗户望。窗框缺了小半块，漏进光亮，能看见瓷勺大小的夜空，半点星云流光溢彩。…他怎么把她的窗子都掰碎了呀。
越清音觉得好笑，忍不住抱着被子在被窝里滚了两圈。她忽然想起了以前，那些他跟着爹爹出征的日子。他总会抽空给她寄回一封封书信，短短的纸张，填满他的话语，她总是白天读一遍，夜晚读一遍，临睡前挨着灯烛、抱着被子再读一遍。若是他胜战的捷报与班师回营的消息，她就会满心欢喜地在被窝里滚上好几圈。
越清音趴在软枕上，懵懂地想着，原来掰碎窗子和听到捷报回营一样，都是这般令人欢喜的事情……
真是难得呀。
角落里的烛火轻轻摇曳，远处的桌椅时明时暗，说不清什么时候，窗外的蝉鸣与檐角水霖铃声也悠远起来。
越清音的思绪越来越沉，像一只归巢的鸟，缓缓隐入冗长的黑夜里。…啪嗒”“啪嗒”。
她的青丝如瀑垂落，赤着双足走在沉黑无边的梦境里，每一步都漾开墨色的涟漪。
有簇暗红的火苗如期而至，从虚无中出现，在她身前幽幽燃起，偶尔溅出一两颗细小的火星，又迅速湮灭在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