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衣裳
城东的街巷的焰火仍然炽盛的时候,越清音已经回到了自己房中。原是担心贪玩太久,会被二哥察觉端倪,可当身子浸入暖热的浴汤里,她才后知后觉出些倦意。
想是蛇毒还未彻底清干净,这几日总是容易困乏。越清音往下滑了些,将后脑勺枕在浴桶边缘,心里仍记着那片灯火煌煌的街市。
她从浴汤里抬起手,细细打量自己的手掌与手指,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手心里的温度。
…好暖。
越清音忍不住地猜,相玄又是什么感觉,他也会私下里悄悄回想么。她觉得浴桶里雾白的热气都往脸上蒸,禁不住地赧然,索性憋住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假装自己是一只被煮熟的虾。然而一闭上眼睛,华灯如昼的街市愈发清晰。身边热闹非凡,少年牵着她,步履轻快地穿过往来的人潮,回首看她时,侧脸渡着明亮的金边。
“清音,"他笑着问她,“你知道什么是一一”“一一咳咳。”
一道缥缈虚无的咳嗽响在耳际。
越清音一惊,猛然睁眼。
华街如雾消散,托起身子的热水撤退无踪,她从空中坠落,猝不及防摔到一片黑暗里。
“嘶一一”
她正想呼痛,却反应过来。
一点也不疼。
少女懵着神抬头,不出意外地撞上了辛冲浓苦的药味。那膛灶火仍在咕噜噜地文火煮着药。
细小的火星子从灶炉里溅出,轻飘飘地落向地面,本该泯灭在漆黑的梦境里,却倔强地散发出光亮。
地面上平白多了个方正的物什,被火星照亮一角,那是一个泛着青色的…什么?
越清音下意识凝起视线去看。
然而还未看清,无意间扩张的肺腑突然生出一种生涩的刺痛。少女骤然从迷蒙的梦境里惊醒,狼狈不堪地破出水面,趴上浴桶的边缘呛出一大口水。
“咳咳咳吃
越清音用力抚住胸口,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真是困乏得过分,短短眨眼的功夫,她却在浴桶里睡着,还入了梦。若不是被呛醒,只怕会淹死在这儿。
“清音?”
窗外传来急促的叩声,汉人少女焦急地在外询问:“你怎么了,要不要我进去?”
“咳咳咳咳,令徽吗?”
越清音使劲咳出胸腔里的水,泪眼朦胧地望向窗边,哑着声应道:“我没事……二、二哥接到你们了?”
“对。“慕令徽的影子模糊投到窗纸上。
“我们刚到官驿。”
“听闻白恒山出事,屠军师很担心。一到这儿,他就托我来寻你,想与你见上一面。”
慕令徽听出了她沙哑的调子,担忧道:“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明日再去见他.……”
“不,我没事!”
越清音连忙从水里爬起来,三两下跳出浴桶:“我想今晚见他!”早在草场的时候,她就想找屠军师问个清楚了。不知为何,自从赐婚那晚醉酒,她拉着相玄荒唐一夜后,她梦里十年不变的命火就改了模样。
起先是从熊熊热焰,变成一簇微小的火苗。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可是后来,她在窗边亲了相玄,当夜梦里,那微弱火苗就化作一膛温吞的灶火,上头还煨了个陶罐子,药味浓郁。
而今夜,她刚牵过他的手,灶火旁又凭空多出个青幽幽的物事……为何每回她与相玄亲近,命火就会改变,它是不是想暗示些什么?…这样离奇古怪的变化,该不会真是在警示,这是一段折寿的孽缘吧?果然,酒色伤人!
越清音低鸣了声:“明日就开始戒酒!”
戒相玄是不可能的。
越清音胡思乱想着去摸帕子,一不小心却扯掉了衣架子上备好的小衣,忙乱间后退,脚下的水花又溅得四处打湿。
她幽怨地叹了口气。
慕令徽在屋外隐约听见错乱动静,不放心地确认道:“你真的没事吗?”“没事……我换个衣裳就出去!”
越清音随意擦去身上水珠,飞快推开收着行李的箱箧,埋头翻找起来。他们才搬来这儿不久,她还未来得及收拾行囊。几个箱箧里有在临奉县买的衣裳,也有从融州军营里带来的,乱糟糟地堆在一处。借着桌角的烛光,越清音依稀摸到小衣与亵裤的料子,匆忙扒出来,往自己身上套。
然而,再等穿里衣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一旁的铜镜,霎时间惊得僵在原地。
等等,她穿的是什么衣裳?
越清音难以置信地低头确认,那件小衣薄若蝉翼,近乎透明的丝线覆盖着肌肤,半点也没遮挡住雪盈盈的起伏,反倒将每一处都勾勒得若隐若现,平添厂分暧昧意味。
腰间的亵裤还算柔软,可不知为何,腿心处大咧咧地敞着口子,半点也没缝上。她的膝盖稍微分开些,最私.密的春色便会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
光是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她的耳尖已经红得要滴血。“……这身是什么呀?”
她无措地夹拢腿间的布料,又将桌角的烛台移近些,继续翻了翻推开的箱箧,发现尽是些少年的武袍与劲装。
…这是相玄的箱子?
没等呆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