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确信
绕是乌维言再迟钝,对着这一室旖旎未散的气息，以及二人显而易见的凌乱衣冠，也能霎时间想明白这儿发生过何事。听见慕相玄仍旧如常唤他,胡人少年木讷道：“你还敢叫我阿言……慕相玄从善如流地改口：“二哥。”
乌维言”
庭院里正僵持不下，慕令徽的声音从院落外传来：“怎么还不出来？”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少女在外头大声喊道：“快些,马车都套好了一-”“屠军师说我们一行人得以顺利进城，多亏了贵人出面相助。于情于理，我们都该登门拜访一番才对！”
她大概等得耐心告罄，扯着马缰扬声问道：“阿言！你怎么叫个人都如此磨叽，要不要我进去？”
乌维言对着慕相玄半遮半掩的衣襟，只觉一言难尽。他转过身去。
“……不必，他们马上出去。”
慕相玄会意,旋身拉越清音回房：“我们先整理好衣衫。”大
清晨收露，边关州城的空气新鲜而清冽。
越柳军一伙儿人的马匹已经集结在官驿门口附近，鞍辔俱全，蹄声轻响。十余位士兵中，身穿天青色胡裙的慕令徽用力纯紧马背上的鞍游，发梢被朝阳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
身旁偶尔响起马匹的响鼻声，还有士兵们的闲暇说笑声，本是她相当熟悉的环境，可她手里的鞍绳还是不留神打滑了数次。她终于按耐不住了，回头瞪向乌维言：“你有话就直说！”“赖在这儿，对着我摆出这副要死不活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一直斜倚马背，神游天外的乌维言被召回了心神。“令徽,我问你……
他顺手夺过她手里的鞍绳，叫她认真听：“相玄喜欢的人，是清音吗？”慕令徽手里骤然一空。
她原本还有几分不满，刚要发作，谁知猝不及防听闻此言。少女出乎意外地瞪大眼睛：“你终于发现了？”乌维言得到肯定，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果然如此……”
这边的慕令徽仍然震惊，绕着他走了半圈，打量道：“发生何事了？”“你瞎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开窍了？”
乌维言”
他无法辩解自己瞎了许多年，只得靠回马侧，无力地摆摆手。“别提了，我方才差点长针眼。”
慕令徽还带着几分疑色打量他，院中二人已收拾整齐，推门走了出来。越清音扶着门框，鼓起勇气往外看。
她早有婚约在身，还在外偷人，此事听起来确实不大光彩。方才被二哥撞破时，她着实有些局促不安。
但转念一想，她与二哥可是有过命交情的。她只是偷人罢了，又不是当叛国贼，想必二哥不会责怪她。
这样想着，她轻快地跳过门槛。
少女掬起嘴角的小梨涡，从胡人少年露出甜蜜的笑：“二哥……”话音还未落下，乌维言就已摇头叹气，别开了脸。越清音鲜少被他晾到一旁，有些受打击。
她没气馁，仍试着绕到他跟前：二”
乌维言再一次转过身去，避开了她的目光。接连碰了两次钉子，胡人少女默默蔫巴了下来。慕相玄看不过去了，将她拉至马车边上，双手握住她的腰肢，利落地将她托上车板，温声安抚道：“你先别管了。”“待会儿我去同他说。”
越清音手指抠着车板上的木纹，难过道：“别了，他都不想理我，更不会搭理你了”
她低声道：“先让二哥自己冷静一下吧……”慕相玄颔首答应。
马车缓缓驶出官驿门口，车辙碾过青石板，发出细碎的吱呀声响。几名穿着青衣的士兵策马随行左右，马蹄声清脆整齐，不疾不徐地跟在车后。
为首的一人有些纳罕，悄声与伙伴们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日越姑娘很安静……”
“何止越姑娘，”旁边的士兵应和道，“他们四个都很安静。”“对啊，平常分明会打打闹闹一整条路的…”这样的不同寻常，慕令徽也发现了。
她策马来到车窗外，只见清音闷声闷气地低头翻着一本医典，她几次寻来话题同她逗趣，都得来反应平平，真是破天荒了。慕令徽扭头问旁边的慕相玄：“她怎么了？”慕相玄不吭声。
慕令徽又回头问旁边的乌维言：“你的义妹怎么了？”乌维言眼底划过一丝痛楚。
“你还是多关心下你的侄儿吧！”
慕令徽"？”
她的侄儿瞧起来神清气爽，似乎运势上乘，何必要她关心？淳朴的汉人少女搞不清这几人的弯弯绕绕，只好自己东张西望找乐子。还真让她找到了。
街东的集市那头，灰扑扑的石狮子像旁人声鼎沸，依稀能见袅袅烟火气，好些百姓手里端着饭碗，抽着脖子踮着脚在那排长龙。慕令徽原以为是安源州里哪家大户在放粥周济穷人。但细一端详，却发现放粥不假，可周济穷人却不像那么一回事。长龙的队伍里头，有衣不蔽体的乞儿，有短衫肘部磨得发亮、裤脚沾满泥点的庄稼户，但也有不少穿着整洁细布的读书人，甚至有衣裳讲究得体的商户。这一群打扮迥异的人，就像他们手里或木或陶或铁的碗，堆在一处总让人觉得违和。
旁的不说，那些商户还用得着排队接粥么？就连马车里闷闷不乐的胡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