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询问
慕相玄面无表情地搁下杯盏。
他觉得乌维言看他的眼神与角度都很肮脏。他与清音分明是天家姻缘、明媒正娶，虽然有些闺房之乐，但远远谈不上清音亵玩他。
…不过，二舅哥也算是在肯定他冰清玉洁的夫德。慕相玄矜持地道谢：“多谢。”
他稍微转头，利落束起的发辫扫至肩侧，对乌维言问道：“你和她聊完了么，可以把位置还给我了吗？”
乌维言啧了声,了然起身，将越清音身边的位置让给他。其实打从幼时起，他就觉得他这发小对他义妹有种说不清的占有欲，似乎时时刻刻都想待在她的身旁。
胡人少年心思淳朴，一直以为那是一种呵护关爱之情。毕竟边关向来不缺莽撞的汉子，而清音懵懂，难为相玄如此亲力亲为、处处替她留心留神。
时至今日,乌维言终于彻底想通一一
白费了他的信任，此獠私心充沛，那是监守自盗啊！…亏他担心怜惜，只怕这人还巴不得被清音玩弄嘞！慕相玄收到乌维言极为复杂的一眼，懒得搭理，从容自得地坐回越清音身边。
越清音与舅母说着娘亲的往事，正觉口干舌燥，手边忽然传来一道温热的陶瓷触感。
她循着望去，慕相玄刚给她斟了盏温茶。
“你的嗓子有些哑。”
他好声好气地说道：“喝口茶水润一润吧。”越清音迎上他漆润如墨的眉眼，指尖轻轻拢住茶盏，丝丝暖意渗入肌肤。哪怕有些微不足道的小别扭,也悄无声息融化了大半。少女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看他还拿不拿她当幕天席地的淫.魔。她闷声问道：“你知道错了？”
慕相玄呆了会儿。
平心而论，他觉得是个男的都不该带女孩儿在外面胡来，于情于理，他的拒绝应该都是没错的。
思前想后，她现在生的闷气…大概只有一个原因。“我知道错了。”
慕相玄胸有成竹。
他放低了声道歉：“是不是因为我昨夜哄你唤了半夜的夫君，害得你今儿起来嗓子不舒服，没说两句话就觉得哑疼…越清音”
她恼羞成怒地在桌下用力跺他一脚，咻地扭头回去，继续同舅母与令徽说话。
再次被撇下的慕相玄有些沮丧，暗道少女心心思难以琢磨，没精打采地拨了拨护腕底下的发带。
“清音的娘亲年少时，在安源州里是人人都夸赞的。”秦舒与俩姑娘坐在一边，语带怀念与感慨：“当年她与越将军定亲，算命的先生还说，她受百兽亲近爱护，骨子里就有几分神性……怪不得生死枯荣都系于草原之上。”
慕令徽听得恍惚：“百兽亲近……
她望向石桌对面的少女，清音也随了母亲这点，但神性是如何看出来的…秦舒瞧着她的思索，以为她不信，笑道：“是有些玄乎，但我可没夸大其词。”
“儿时在塞外，我亲眼看见群狼对她俯首。城里还有百姓去过塞外的女娲庙，回来都说，那女娲娘娘的金像，模样与她可像了！”“女娲金像？”
慕令徽直呼稀奇，可越清音却是左耳进右耳出。她不大在意地抿了口茶水。
早在和相玄遛出门看游神的时候，她就察觉到，安源州经过太多苦难，这里的人们多少会信些神佛。坊间有许多玄虚传说，完全不值得惊奇。少女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信手将杯盏搁下。谁知走着神，一不小心将杯子放到了桌沿。余光里只见瓷器釉面的亮光闪过，而后盛着半杯茶水的杯子就蓦地往地上翻去。她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慌忙想去接，却有人比她更快。雪青的衣袂倏然拂起又落下，茶盏稳稳当当地被少年握进手中，盏里茶水仍在晃荡，一滴未撒。
越清音呆若木鸡。
慕相玄若无其事地将杯子放回桌面。
“茶凉了，要不要我再给你添些热的？”
越清音愣愣地点了点头。
慕相玄似不经意地瞥了眼她，发顶竖起一小缕碎发，那双水杏眼眸还睁得圆溜溜的，像只惊讶的小鹅。
他觉得好笑，又生出些逗她的心思，便故意放慢了取茶壶的动作。趁她眨眼晃神的刹那，手腕一翻，竟然如变戏法一般，突然从手里变出满满一盏的雪白松子仁，甜香四溢，霎时间扑鼻而来。
越清音立即捂嘴，小声惊呼起来。
慕相玄险些忍不住笑，轻声问她：“那要不要吃松子仁？”越清音的视线从他脸上梭巡而过。
她慢吞吞点了点脑袋。
慕相玄感受到她稍微缓和的态度，顿时心花怒放。甚至在此刻头一回对他的败类父王少了两分厌恶，不再懊恼自己不知何时学了手烂赌鬼似的出千把戏。他维持着轻松淡定的样子，将松仁盏放她面前。越清音随手捻起松子仁。
此时，亭外的花影投至几人的石凳下，随风轻晃，旁边的少年好像身后多了条蓬松尾巴，在欢快地甩呀甩。
…他好像，还挺喜欢在她跟前露几手的。
“怎么了？”
越清音迷懵地挠挠脸颊：“没……”
…纵使自幼相识，但有些时候，她也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就好像从前在军营。
他的习武与操练极为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