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父亲对你们失望的对吧!<1张敬修几人。……”
顾闲在家里分了一圈还不过瘾,翌日去了翰林院也是逢人就给人家看题,问人家有没有兴趣一起写。
别人说没空,这厮就开始痛心疾首:你身为朝廷命官,居然不关心边防,你对得起永乐皇帝当年迁都北京的用心良苦吗?来吧来吧,这可是我姐夫亲自出的题,我几个大外甥都要写的!
众翰林官:…”
这难道是张居正给大伙的考验?
万万没想到,都考完进士那么多年了,居然还要写策论。科举虽说有一场策论要考,但评定名次大多还是看八股写得好不好。想想看吧,一群没有进过官场的考生,平时能接触到的也就书里那点东西,你让他们发表关于当前经济、政治、军事的见解,他们能写出什么玩意来?能文辞通顺地复述点旁人的理论就不错了,哪能指望他们针对具体问题提出应对方案。
这玩意还真没多少人重视。
现在张居正突然掏出这么一道题,难道是想整顿九边军务?1这一瞬间,众翰林官都想了很多。
高拱走后,张居正是阁臣之中除首辅外最说得上话的。虽说次辅李春芳跟他是同科进士,还是那一科的状元,但张居正才是首辅徐阶最爱重的学生,且还曾在裕王府中任职数年,与隆庆皇帝有那么一点潜邸旧情在!<2〕
所以么,张居正的想法很重要。
顾闲哪里晓得众人琢磨了那么多。
他秉承着甭管有枣没枣都得打一杆子的想法拿了张居正出的题问了一圈,心里总算是舒坦了,自个儿找了个地方奋笔疾书,不时停下来翻看翰林院藏书查阅想要的资料。<1
过了两日,张居正到翰林院跟进《实录》编修进展(顺便吃饭),结果还没尝到饭菜呢,就收获了顾闲收上来的一摞“作业"。3张居正:?
这是什么东西?
顾闲兴冲冲地说:“我只是拿着姐夫你出的题目问了一圈大家要不要写,结果大家都这么关心边防,看来我们大明的未来还是很有希望的!”张居正一阵沉默。
一群翰林官听这小子叭叭几句就跟着他写策论,怎么感觉大明的未来要完了?何况翰林之中都是一群入仕后没出过京师的年轻官员,能写出有意义的边队之策来?
张居正不是瞧不上翰林官,只是他自己也是翰林院里出来的,比谁都清楚里头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混混资历罢了。
回想自己在翰林院那几年,无非是帮上官写写文章,或者听闻官家中有红白喜事便带篇贺文、祭文之类的去凑数。
人生中精力最旺盛、最有理想抱负的七八年耗在翰林院中,一点实事都做不了,一点有用的学问都没学到,只会叫人在随时有可能溺死人的权力漩涡中浮浮沉沉。
连张居正自己都是中途归家清居数年,才逐渐摆脱青年时期那种不知该往什么方向走的迷茫感。<1〕
张居正本来就喜欢实干型人才,这些翰林官要是真能写出点什么像样的策论来,他倒也愿意抽空看一看。
张居正道:“我看是你这张嘴不饶人,人家不想写都被你说到不得不写。”顾闲不满地反驳:“姐夫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从来都不会勉强别人。”张居正睨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意思是“你看我信你的鬼话吗”。顾闲不吱声了。
好吧,他承认,他确实叭叭过几句“你也不想我阁老姐夫觉得你不关心国事吧"之类的话,但他才十几岁,说话哪里作得了数!1张居正跟顾闲这么个不省心的妻弟吃了顿饭,由随行的文吏扛上那堆作业回了内阁。<3
都立秋了,最近还是没什么凉意,这大热的天来回一趟也不容易。张居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背脊都被热汗湿透了,倒了杯消暑饮子连喝了几口,才算是把满身燥热压了下去。
徐阶他们不在,只有另一位阁臣陈以勤在办公。见有人搬了那么多文稿到张居正面前,不由多问了一句:“你这是又揽了什么新活回来?”张居正入阁十分勤勉,这几个月更是经常到各个衙署走动,连一向不多事的陈以勤都忍不住多问一句。
陈以勤和高拱一样在裕王府中作为讲官教导了隆庆皇帝九年,但他一心忠于君王,为人谨慎小心,从不掺和进内阁各种争斗里头,高拱被言官群起而攻之,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张居正与陈以勤也算相熟,算上在裕王府中共事的那几年,都是朝夕相处好些年的同僚了。<1
听陈以勤这么问,张居正无奈地说道:“不是什么新活,是我那妻弟干的好事。我让他写篇边防之策,他跑去翰林院游说了一圈,竞是叫汝默他们全跟着写了。”
“既都写了,我便想着带回来瞧瞧,一会看公文看累了正好可以解解乏,5”陈以勤就是从翰林走到内阁的典型代表,当了一辈子的京官,除了归乡省亲或守孝外几乎没有离开过京师半步,对于边防事务不甚了解。听张居正说是边防之策,陈以勤便不怎么感兴趣了,径自忙自己的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