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二字:“后殿。”因这一耽误,出去的时候,青簪正巧和状元郎擦肩而过,她只同人轻一颔首,陈少陵却是不由多看了人两眼。
萧放眯眼提醒:“少陵。”
陈修撰知道自己的失态,忙躬身揖礼:“陛下宫中女官与臣的一位故人眉眼肖似。”
萧放自不会信这拙劣的借口,他也是男人。但他没有多提,便揭过了此篇。不知为何,就连一想到和别的男子谈论起她,都会让他觉得微有不悦。
此后君臣两人讨论朝事,不觉过去了近一个时辰。晚膳之前,陈修撰前脚刚走,尚寝局的人便来问皇帝今晚的侍寝人选。“今晚不去后宫。"皇帝笑了一声,意味深长:“朕要审人。”大
御前的人给青簪准备了垫肚子的果饮糕点,青簪草草对付了几口,交叠着手臂,倚支在窗台前,等雨停。
可是这场雨,永不会停了。
那时琐莺说她也姓段,青簪知道这是因为那时候时间紧迫,琐莺亦怕力气不逮,只能用最少的字眼表达最清楚的意思。实则想告诉她的是,她身上流的,也是永宁侯府的血脉。
如此一切都说的通了。
方才趁着等人的时间,她去看了琐莺。琐莺已经醒来,太医说要休整上十天半月不能下地走路,好在是底子尚好,这才还能恢复。琐莺便也重新把知情的事,巨细无遗地都和她说了一遍。萧放进来的时候,就见青簪歪着头,痴痴看着窗外庭院。他清咳了声。
青簪这才注意到人,回头看去:“陛下。”萧放径自坐到了榻上:“过来。”
为了尽快晾干头发,青簪青丝半垂,身上的衣衫也是春绸的料子,轻盈幽素,她慢慢向他走去,限中烟水已冷,只剩下空寂孤寥,越显得人态若仙子、姿若妖魅。
萧放不由想到了刚才陈少陵对她的注目。
一点也不奇怪。
青簪在这几步间,把方才思忖的段家的那些筹谋打算过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她止步于离他不远之处,直直跪下,垂头道:“奴婢有罪,不敢面君。”萧放不介意也朝她走几步。
居高临下地负手看她:“何罪之有?”
青簪便将皇后不能生孕,打算借腹生子的事对人如实明说了,只是没说起自己的身份。
就这个?
皇帝比她想象的更加波澜不起。
他早就知道。
从知道她是皇后带进宫来的家婢的时候,他就知道以皇后的肚量,若非是有所打算,又怎会容许这样一个美貌的婢女跟自己进宫。甚至于,对她心心思最重的时候,他想过是否该明明白白问她:“你的主子打算将你送给朕,你可知道。”
好让她翻然觉悟,她所有的抵御、抗拒、挣扎有多可笑。只不过,他究竟还没卑劣到这种程度。
他并不想亲手摧毁一件难得之珍。
青簪看皇帝的反应,就知自己起初的那点算盘必是落空了。段家对先帝有恩,段氏女才得到了凤位,所以皇帝根本不在乎皇后是否能够生孕,他娶的本非延绵子嗣的工具。所以,哪怕罪犯欺君,只要他不打算计较,就给不了段家任何打击。
不过也没关系,仇,当然要亲手报,才更痛快,才更彻底,才能将人挫骨扬灰,不留一点侥活的余地。
此刻,青簪只装作没有看出他的态度之平静冷淡,眼睫瑟瑟颤抖,又苒苒扑垂下去:“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奴婢?”
萧放怎能看不出她的故有几分作态,但,后宫的女子不都如此?几分真,几分假,他向来不甚在意。
只要别装得让他厌恶嫌憎即可。
他用大指钳住了那腻雪春英般的下颌,迫她抬起脸,抬起那双惯会说谎的、赏心悦目的瞳眸。
脾睨着道:“还有呢,说下去。”
青簪亦不在乎他有没有看穿。
她只顺势无辜抬眼,含着一点盈盈泪光道:“您救了奴婢最重要的朋友,奴婢却一再因自嫌鄙陋,不识好歹,从前对您多有推拒,如今还成为了主子算让您的筹码,更是罪上加罪,罪无可赦。”
只要他还对她有兴趣………
她轻弱无力地攀上他朝服阔垂的袖角,握着那角日月的章纹。萧放看了眼那只怯白弱粉、惹人生怜的纤手,却忽而几分疏散地抽身而去。他重新坐在御榻边沿,漫不经心道:“今日失神落寞,只因为这个?”青簪点头。
“又撒谎。"皇帝笑,“这可不是好习惯。”青簪嘴硬:“奴婢没有。”
萧放虽不知她到底隐瞒了什么,却忽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何种地步。便好整以暇地看人:“那,朕给你指一条明路?”随即,他声音微哑:“过来。”
这一次,青簪看见,他的手轻点在了他的身侧,点在那铺锦叠绣的御榻之上。
个中之意,不言而昭彰。
她没有多少犹豫,就起身,轻轻慢慢地走了过去。就在她靠近时分,皇帝猝然伸手将她往怀里一带,让她正正好好被圈坐在了他的膝腿上。
将人倏然困作掌中怜雀,任凭狎握。
皇帝强势又从容地把控了局面,不吝好心地问人:“要不要用晚膳?”青簪没有胃口,小声回答:“奴婢吃过了。”“可,朕还没吃。”他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