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6章
男人身体硬邦邦的,只觉得自己好似撞上了石头,闷闷地疼。江卿月半趴在他胸膛里,腰间被他手臂环住,手腕还被他攥着。她就这么直愣愣看着,俊逸的容颜在眼前放大,一眼对上他墨一般漆黑的眼,脑中忽然空白,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忽地马车颠簸,砚台振起,余下墨汁在边缘荡漾,堪堪回落。江卿月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冲着男人再次撞了过去,这次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反应过来了,另外一只抵住他胸膛,下意识要与他隔开些距离。马车平稳,传来侍从的声音:“方才不小心驶入坑洞中,大人与江小姐可还好?”
江卿月瞬间被拉回神,慌忙撤了手,按住矮几要起身,眼睛已经不知道要往何处看。
“无事。”
男人低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震得耳朵麻麻的,身子一僵,反应很大地往后躲,横在腰间的手臂搂得紧,竟然没能后撤分毫。江卿月着实没有与不熟悉的人这般亲密过,即便先前与岑亭泊相恋,却也很少靠得这样近。
无措地眨了好几下眼,被泪浸湿的睫毛微颤,瞧着似那受惊的兔子,叫人生出要将她捞进怀里好好保护的心思。
岑移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这样的心思,目光落在她身上,久久未曾移开。被这样直白的眼神看着,江卿月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害怕,慌忙别开眼,一手按住矮几往后撤,不等自己开口,腰间的手臂移开了。江卿月矮着身子,莫名松了口气,正要坐回去时,发现自己还被他抓着手腕,声音细若蚊纳:“大人…”
岑移舟低头瞧她:“嗯?”
江卿月抬手指了指手腕,道:“您可以松手吗?”岑移舟像是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应她的要求松开。“抱歉,方才怕你伤到,情急之下只能这么做。"他说完,俯下身去捡掉落的奏折。
江卿月总觉得他这句话里,并未有歉意,但确实是他这一拉,自己没撞到脑袋。
她坐了回去,低声说:“谢谢大人。”
岑移舟正要将奏折放回矮几上,听见她说的这四个字,并未做出回应。矮几上洒落几滴墨汁,边上还有两点指印,显然是方才江卿月不小心按到的。
岑移舟抬手将奏折放回去,抬眸看向江卿月,却见她又缩着身子,低着头一动不动。
再次反思自己,在她眼里有那么可怕?每每见到他,都这副害怕的模样。她这般低着头,便未曾注意到男人看向自己更为露骨的眼神,一寸一寸地从头看到脚。
捕捉到她绞紧手指的动作,岑移舟无声一笑,收敛了眸光,垂下眼帘,拿出方才被江卿月擦拭过眼泪的手帕,再抬眸看向她时,已然将令人心颤的觊觎之色掩藏得很好。
“手上沾了墨,擦擦。”
他的声音响在行驶的马车厢内,分明声音不大,江卿月却听得格外清晰。一看自己的手,确实沾上了墨汁,她没接,拿了自己的帕子擦干净。擦着擦着,想起来自己那会居然用了岑移舟的手帕擦泪,明明自己也有,怎么忘了?
江卿月心中一阵懊恼,驱散了些惧意,这下理智回笼,惊觉方才他说今晚就要去提亲,顿时再度惊慌。
捏紧了帕子,几次张口都说不出那句话,仰头看他,只希望他能看出自己的意思,再次说提亲的事。
可他似乎不明白她眼中含义,还问她有什么事要说。江卿月没办法,只得自己提。
“大人先前所说,要,要…“嘴像是被烫到,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心里下意识觉得,这一切太荒谬,太匪夷所思,太难以想象。饶是鼓足了勇气,也没法说出来。
这若是在岑亭泊面前,她可以直接说,偏就在岑移舟这,怎么都开不了口。“我说什么?"岑移舟慢条斯理地擦拭矮几上墨汁,只看着墨汁随帕子擦拭的方向拖出一道痕迹,再慢慢擦回来,墨迹被擦尽,但未听见她说话。将帕子叠好放到一旁,岑移舟才抬头看过去,坐在角落的人似乎没料到他会看过来,愣了好一会,又低了头。
岑移舟瞧着她这样,眉宇蹙起,开口道:“求我办事,总低着头,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
江卿月差点因这句话又哭出来。
明明是他自己浑身气质骇人,叫人禁不住地害怕,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我没有……
“觉得我很吓人?”
江卿月缓缓抬起头,视线一点点被男人的脸占据,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地点头,回答他的问题:“大人您确实有些”她抬手比划了一下,补全那一句话:“吓人。”不仅抬头看他了,还过分地诚实。
诚实得令他愉悦。
岑移舟面上未显露出分毫,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怕他么?
没关系,婚后有的是时间熟悉他。
不再逗她,直接道出她要问的:“你是想说,提亲一事?”江卿月点了头,说话的语气急了些:“大人今晚便要提亲,是否太过仓促了些,我一一”
岑移舟淡声打断她:“明日大理寺去相府抄查,所有人都会入狱待审,只有我今晚提亲,才能保下你。”
江卿月错愕,竞然是因为要保下自己,才会这么急着提亲?可那样被保下的只有自己,相府其他人依旧会被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