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鹰派将军的注视之下。
他要的“枪声”,自己必须给足。
这不仅是他的投名状,更是他沙瑞金,在这场风暴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瘫痪不了。”沙瑞金掐灭了烟头,声音冰冷,“烂肉割掉了,新的肉,才能长出来。”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那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这只是第一夜。”他喃喃地说道,“赵援朝要的,是三天三夜。”
就在这时,他桌上的那部红色电话,响了起来。
沙瑞金走过去,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他既熟悉又畏惧的声音。
是赵援朝的参谋长,周守京。
“沙书记,早啊。”周守京的语气,很平静。
“周参谋长,有什么指示?”沙瑞金的姿态,放得很低。
“指示不敢当。”周守京说道,“军长让我转告您,对你们省委省政府昨天晚上的工作效率,表示肯定。”
沙瑞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周守京的话锋一转,“军长也说了,光抓这些当官的,还不够。那些真正动手的,那些拿着铁锤和撬棍,敢对军属下手的畜生,也不能放过。”
沙瑞金的心,猛地一紧“周参谋长的意思是?”
“我们昨天晚上,也顺手帮你们抓了一些人。”周守京的语气,轻描淡写,“辉煌地产拆迁办的,一百二十七个人,一个都没跑掉。现在,都在军区的训练场上跪着呢。”
“军长说,这些人,就不劳烦你们地方处理了。”
“今天天亮之后,他要用这些人的血,来祭奠两位烈士的英灵。”
“所以,他想再听一声,更响亮的‘枪声’。”
“真正的,枪声。”
挂断电话,沙瑞金只觉得手脚冰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赵援朝要干什么了。
他要杀人!
不是通过法院判决,而是要用军队的方式,直接处决!
这个疯子!他真的是个疯子!
沙瑞金瘫坐在椅子上,他看着窗外那即将升起的朝阳,却感觉,那不是希望的曙光,而是一片,被鲜血染红的,地狱之光。
汉东省军区,后山,实弹射击靶场。
这里,是军区最肃杀的地方之一。平日里,只有子弹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和震耳欲聋的枪响。
但今天,这里却安静得可怕。
天,已经蒙蒙亮。
冰冷的晨风,吹过空旷的靶场,卷起一阵萧瑟的寒意。
一百二十七名辉煌地产的打手,包括那个不可一世的黄毛在内,被士兵们从训练场上,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这里。
当他们看到靶场尽头,那一排用沙袋堆砌起来的,布满了弹孔的矮墙时,所有人都明白了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这是犯法的!你们这是私设刑堂!”
“饶命啊!长官!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了整个靶场。
这些平日里,在外面作威作福,视人命如草芥的亡命之徒,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表现得比任何人都懦弱,比任何人都狼狈。
黄毛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
他看着那些端着枪,面无表情的士兵,看着他们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恐惧捏爆了。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带着人去强拆时,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他想起了自己,指着韩玉秀和梁盼盼的鼻子,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她们的场景。
他想起了自己那个愣头青小弟,一铁锹砸在那个男人后脑勺上时,自己心里那股变态的快感。
报应!
这就是报应!
他后悔了。
他真的后悔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宁愿自断双腿,也绝不会去接那个该死的活!
“都他-妈给我安静!”
一名挂着上校军衔的军官,走上前来,厉声喝道。
他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冰,瞬间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靶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些混混们,粗重的喘息声,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你们,不是很能打吗?”上校走到黄毛面前,用马靴的靴尖,挑起他的下巴,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不是很威风吗?连军长都敢打,连省委书记都敢骂。”
“怎么现在,一个个都跟死了爹娘一样?”
黄毛看着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告诉你们。”上校的声音,冷得像刀,“今天,送你们上路的,就是你们打伤的那个军长,手底下最精锐的兵!”
“二十集团军,猛虎师,侦察营!”
“让你们死在我们的枪下,是脏了我们的枪!”
“但是,军长有令。”
“他说,英雄的血,不能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