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出一副认真模样,正襟危坐地守着。
客云城秋日的午后闲散舒适,度堰河波光粼粼,风拂过对岸白墙黛瓦的房屋,将炊烟吹散。
摘窗开着,大安坐在桌子旁边,被吹进来的风吹得昏昏欲睡。咚的一声,脑袋砸到桌上,才清醒一瞬,咂咂嘴又睡着了。
大安睡着睡着做了个梦,梦见烤鸡香得直流口水,烤鸡却自己长了腿,越跑越远,眼看着就要跑没影了,大安啊的一声惊醒过来。
大安直愣愣地和对面床上的男人对视。
——男人一双桃花眼如利刃,冷冷盯着他。
大安思索片刻,还是郑重问道:“请问你有没有看见,刚刚有一只烤鸡跑过去了?”
“……?”
看这人匪夷所思的模样,估摸是没看见了。
大安难过地垂头,下一刻,震惊道:“你你你你醒了?”
男人不语,闭目靠墙养精蓄锐。
“醒了醒了!”大安如梦初醒,旋风般冲出去,“大哥……”
晏阿音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走进来时,男人正靠坐在墙边,衣襟半敞。
男人有一双昳丽多情的眼,眼尾微上挑,笑的时候应是艳若桃花,柔软风流,仿佛晕染春意,只不过此时却寒意森冷,如刀锋浸雪。
晏阿音决定树立自己的良好形象,高冷道:“这里是我的大药堂。我救了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三句话,言简意赅。
“……”
男人寒冷的神情转为复杂——什么东西。
大安在旁边收拾东西,美滋滋地想着:把一个濒死的人救回来,传出去,他们药馆儿可就出名了啊。
大安搬了条杌子给晏阿音坐,看着男人,不无自豪地介绍道:“兄弟,是我大哥把你救活的。不是我和你吹啊,我大哥医术可好了,伤风感冒不在话下,以前还给别人治过不孕不育,甚至还救过难产的老母猪呢,你不知道,当时陈大嫂可感激我大哥了,说要送两只小猪给我们,但是我大哥铁面无私给拒绝了,你看我大哥多好一个人……”
旁边幽幽传来一句:“李大安。”
“哎。”大安慷慨激昂地转头,“大哥,叫我干啥?”
“你不说话是会死吗?”
大安缩回脑袋,捂住嘴巴。
半晌还是忍不住好奇,小声问道:“兄弟,你一开始不是不想活了吗?现在怎么又醒了啊?”
男人提不起精神,眉眼懒洋洋的,他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但冥冥之中那种戒备针对的感觉消失了。
“因为太吵了,聒噪。”
那时他意识混沌,但五感尚在,依稀听见耳边叽叽喳喳像一万只鹦鹉狂嚎,仔细听才发现是个人在说话。
“……”
晏阿音木着脸。
她活这么大就没有见过敢这样挑衅她的,简直是可忍孰不可——
这是病人,她忍。
大安忽然扭捏起来:“兄弟,我们救了你的命,你总得回报些什么吧?”
男人轻笑了声:“我又没要你们救。”
大安懵了。
怎么世上还有人不想活的。
男人动了动,起身下床,因为拉扯到伤口,闷哼了一声。
晏阿音皱起眉。
大安不敢去扶他,只能讷讷地问:“兄弟,你要去哪?”
男人没说话,走到门边,晏阿音忍不住了:“喂,你什么意思,老子费了这么大力气救你,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想再回河边躺着去死?”
男人漫不经心地笑笑,“不可以吗?”
晏阿音炸毛了,走到他面前,抓下他的衣襟:“要死可以,但是必须把我的药钱给我还清了再死,到时候你爱死哪里死哪里,老子就当没救过你这种没出息的男人。”
这是个羞辱的姿势。
男人没有说话,微微眯眸看着她。
瞳色微深,如同深邃的天穹。
他的身上冷意浓重,几乎能把人冻结成霜。
晏阿音和他对视,丝毫不示弱。
没过多久,男人似乎觉察到她没有恶意,那种冷冽的气息淡去了,不再敌对她。
晏阿音当然没注意到这些,只把他推开,像个调戏完妇女的恶霸,拍拍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男人留了下来。
大安很高兴,因为想到之后不用他自己一个人干活,就要幸福得冒泡泡。
晏阿音没有问男人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她也没当药堂多了个人,照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今天没有人来看病,晚上夜幕降临,大安坐在堂里,把袋子里的铜钱倒出来一个一个数。
数到最后,大安吸着鼻涕,悲痛万分地看向坐在天井边的男人,“兄弟,我和我大哥很讲义气的,如果之后我们没有钱吃饭要饿死了,一定拉着你一起走。”
“……?”
男人神情有些扭曲,片刻后道:“谢谢你啊。”
“不客气。”大安嘿嘿笑了声。
头一次听别人说谢谢他,他有些受宠若惊。
晏阿音磕着瓜子走出来,随口问:“什么一起走。”
大安忧愁地看着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