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凡的响指声清脆,却并不响亮。
就是这一声,在空旷的街道上,荡开一圈肉眼不可见的涟漪。
他对【声】这个词条的诠释,简单,直接,甚至可以说毫无技术含量,毕竟是刚抽到的。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制造出一种只对鼠类生效,能让它们的大脑感觉像被扔进搅拌机里一样痛苦的超高频声波。】
下一秒。
灾难片现场。
那群疯狗一样冲过来的巨鼠,像是集体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齐刷刷地定格在半空。
它们前进的动作戛然而止。
紧接着,所有巨鼠浑身剧烈抽搐,用爪子发了疯似的撕扯自己的耳朵和头颅,喉咙里挤出尖锐到几乎撕裂空气的无声惨叫。
那不是战斗的嘶吼。
而是源自基因最深处,写在灵魂里的、无法抗拒的恐惧与崩溃。
短短几秒,鼠群彻底瓦解。
它们丢下那些已经七窍流血、倒地抽搐的同伴,惊恐地调转方向,用比冲锋时快上十倍的速度,屁滚尿流地逃回阴影之中。
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从鼠群涌现到全军覆没,总共用时不超过十秒。
街道上只剩下一地狼藉,和一股令人作呕的浓重腥臭。
久远飞鸟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甚至没看清路凡做了什么。
不,应该说,她什么都没看见。
没有光,没有风,没有能量的波动,甚至连杀气都没有。
他就是站在那里,仿佛有些不耐烦地,打了个响指。
然后,那场足以让她陷入绝境,甚至可能丧命的危机,就这么……没了?
轻松得就像是掸了掸肩上的灰尘。
“喂,大小姐,魂飞哪去了?”
路凡的声音将她从宕机状态中猛地拽了回来。
“你那个小宠物,精灵对吧?”
他指了指飞鸟肩膀上,小妖精梅尔也被吓得不轻,正用翅膀死死抱着飞鸟的头发,瑟瑟发抖。
“这玩意儿身上那股味儿,对这些魔兽化的老鼠来说,就是黑夜里五千瓦的大灯泡,还是榴莲味儿的。”
“顶级夜宵,懂吗?”
“以后带它出门,记得给它套个屏蔽结界之类的东西。不然你走到哪,都是个移动的自助餐车,还是无限续杯的那种。”
飞鸟的嘴唇微微颤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羞愧。
不甘。
还有一丝她绝不愿承认的……名为“挫败”的冰冷情绪,在她心里疯狂搅动。
又是这样。
在东区,面对【Perseus】的卢奥斯,她的威光失效了。
面对【Fores Garo】的贾尔德,她的威光同样没用。
而今天,在这里,面对一群箱庭食物链最底层的魔兽,她的威光,居然再一次……毫无反应!
她引以为傲的,与生俱来的,作为支配者的天赋。
来到箱庭之后,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份根植于血脉的骄傲,被残酷的现实狠狠摁在地上,反复摩擦,碾得粉碎。
再看看路凡。
这个她一直瞧不上的庶民,懒散,无礼,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不想奋斗”。
可偏偏就是他。
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用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堪称离谱的方式,云淡风轻地解决掉所有麻烦。
这种强烈的落差,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狠狠扎进她高傲的心脏。
“我的力量……为什么……”
飞鸟的双手死死攥紧,指节绷得发白,微微颤抖。
她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飞鸟小姐!路凡大人!”
一个优雅而急切的声音从街角传来。
下一瞬,一道金色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两人面前,正是【无名】的吸血鬼女仆,蕾蒂西亚·德克雷亚。
她是被刚才那瞬间爆发又瞬间消失的混乱气息吸引过来的。
当她看到地上的狼藉和飞鸟苍白如纸的脸色时,血红色的瞳孔骤然一缩。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遇到袭击了?”
“没事,碰上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社区驱鼠活动。”
路凡指了指空荡荡的街道,摊开手,一脸无辜。
“一群不讲卫生的老鼠而已,被我进行了友好的口头劝离。”
蕾蒂西亚的目光在路凡和飞鸟之间扫过。
以她身为前魔王的阅历,自然看得出事情绝不简单。
尤其是飞鸟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明显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打击。
而路凡……他身上干净得连一丝尘土都没有。
蕾蒂西亚的心沉了下去。
她能感觉到,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规则”余韵。
那不是魔力,不是神威,不是任何她所知的力量体系。
那是一种更上位的,近乎“法则”本身的东西。
路凡这家伙……
蕾蒂西亚没有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路凡一眼,眼神里的评估意味,已经变成了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