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渊起身,恭敬道:“学生知晓,乡试中式者,称之为举人,便有了做官的资格。
“好!”赵夫子抚掌大笑。
“以你的天资,若能持之以恒,区区一个举人,不过是你脚下的第一级台阶!未来封侯拜相,亦未可知!”
这番评价,已是极高。
赵夫子停下脚步,神情变得无比严肃,他看着陆明渊,一字一句道:“老夫这一生,所学驳杂,却也自问有几分真才实学。”
“从明日起,你便不必像现在这般,背完书就回家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日日午后,你都需留在书斋。”
“老夫要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你,可做好了准备?”
陆明渊心中一凛,他能感受到夫子话语中的重量。
他深深一揖,声音坚定:“学生,时刻准备着!”
窗户外,一个假装路过的赵氏将这番话尽数听了进去。
赵氏的身体猛地一僵。
举人?
倾囊相授?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她再也顾不得手中的衣物,一把扔进盆里,转身就往自家院子跑,脚步又急又快,掀起一阵尘土。
“当家的!当家的!出大事了!”
她一头冲进屋里,陆从智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被她这么一喊,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鬼叫什么!天塌下来了?”陆从智不耐烦地斥道。
“比天塌下来还严重!”
赵氏喘着粗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连珠炮似的说道。
“我刚才都听见了!那赵老头,说咱们那大侄子是天才!以后能中举人,当大官!”
“还要把一辈子的学问都教给他,让他天天留在书斋里开小灶!”
“你说这怎么办?你那大侄子要是真读成了,以后咱们明文”
陆从智的脸色瞬间变了。
“此话当真?”
“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
赵氏急得直跺脚,满脸的怨恨:“你还想着让他下地干活,供咱们明文读书?做梦去吧!”
“人家现在是金疙瘩,大伯一家还不得把他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以后明文的求学恐怕会难上加难!”
陆从智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在屋里烦躁地走了两圈。
他这几天在田里演戏,就是为了麻痹陆从文,图穷匕见的那一天,好拿捏住对方。
到时候让陆从文拖延陆明渊两年,先让他们家明文去府学!
现在好了,村里的夫子说陆明渊是举人之资!
这话传出去,陆从文就算再愚笨,也绝对不会拖延陆明渊读书的日子!
“不行,不能再等了!”陆从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赵氏凑上来,眼神阴毒:“当家的,既然让他下地这条路走不通,咱们就换条路!他陆明渊不是有出息吗?那正好!就让咱们明文跟着他,一起去府学!”
“亲兄弟,亲堂兄弟,理应互相帮衬,不是吗?”
“去府学?哪来的钱?”陆从智冷哼一声。
“大房不是有那份嫁妆吗?”赵氏眼中闪着贪婪的光。
“他陆明渊要去,咱们明文也要去!他要是不肯卖,我们就去找娘!”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娘手里,可还有她压箱底的嫁妆呢!”
“她不是最疼明文吗?不是总说明文读书好吗?”
“现在就到了她这个做祖母的,为孙儿前程出力的时候了!”
“就说大伯偏心,有了钱只顾自家儿子,不管亲侄儿死活!”
“娘那个脾气,一听这个,还不闹翻了天?到时候,看他陆从文的脸往哪儿搁!”
陆从智闻言,眼睛骤然一亮。
对啊!
釜底抽薪不成,那就顺水推舟,趁势而上!
他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然的阴笑:“还是你脑子转得快!就这么办!”
他立刻对赵氏吩咐道:“你别声张,这事我来安排。”
“我三天前就让明文去了县里,嘱咐他别吃好睡好,天天熬夜苦读,做出个样子来。”
“现在,是时候让他回来了!”
他快步走出家门,找到了村里时常帮人跑腿的王二麻子,塞了几个铜板,让他立刻去县城,把陆明文接回来。
傍晚,夕阳的余晖将村口的老槐树染上了一层金边。
陆从智扛着锄头,满身疲惫地从田里回来。
刚到村头,就看见王二麻子领着一个瘦削的身影,正在树下等着他。
正是他的儿子,陆明文。
不过几日不见,陆明文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精气神,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身上那件半旧的青衫显得空空荡荡,风一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用功过度,形销骨立”。
陆从智心中大为满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