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连连拱手,笑容满面地将陆明渊送至门口。
回到客栈,陆从文已然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粗布衣裳。
他正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一见陆明渊推门而入,立刻迎了上来。
“渊儿,你可算回来了!爹都收拾好了,咱们这就回村,你娘肯定早就盼着了!”
陆从文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陆明渊看着父亲这般模样,心中微动。
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情感交织,让他对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生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感。
“爹,不急。”
陆明渊温和一笑,示意父亲坐下。
“爹,等回了村,咱们先去见奶奶。有些事,我得跟她说清楚。”
陆明渊的语气平静。
他要与大房分家,带着父母搬到县城居住。
接下来,他要全力科举,与三叔一家继续纠缠,只会徒增烦恼,分心扰神。
他甚至连分家的后路都想好了。
他会拿出二十两纹银,这笔钱足以让父亲在县城里置办一个小买卖,维持一家人的日常开销绰绰有余。
至于村里的田地,可以租给旁人耕种,每年也能收些租子,作为额外的贴补。
如此一来,父亲也能寻得一份体面的营生,而他,也能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学业之中。
他不想因为家务琐事,影响了科举之途。
父子二人收拾妥当,离开了客栈。
一路上,陆从文的脸上始终挂着喜悦的笑容。
他换上新衣裳,似乎连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然而,当他们行至陆家村口时,眼前的景象却让陆从文愣住了。
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平日里只有三三两两闲聊的村民,此刻却聚集了乌压压一大片人。
他们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当看到陆从文和陆明渊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人群中先是一阵骚动。
紧接着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明渊回来了!魁首回来了!”
呼喊声此起彼伏,如同潮水般涌来。
村民们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此刻都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他们将陆从文和陆明渊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哎哟,从文啊!你可算回来了!我家老黄昨日就念叨着,说要备下好酒,给你家魁首接风洗尘呢!”
“是啊是啊!陆老大,你可真是有福气啊!生了个好儿子!明渊这孩子,打小我就看着他长大,就知道他不是池中物!”
“明渊啊!你还记得不?小时候你摔破了膝盖,是我给你包扎的!以后出息了,可别忘了乡亲们啊!”
一个个往日里陌生至极的村民,此刻都热情无比!
陆从文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憨厚地笑着,不住地点头拱手,嘴里连连应道。
“记得,记得,都记得”
他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高兴,多年的隐忍与不被重视,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那是儿子为他挣来的荣耀。
陆明渊则表现得沉稳许多。
他微笑着,不时向村民们拱手致意。
口中说着些“多谢乡亲们抬爱”、“小子定不负众望”之类的客套话。
从村头到陆家,平日里一炷香的工夫便能走完的路程,今日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陆从文和陆明渊被热情的人群簇拥着,一路走走停停,应付着一波又一波的恭维与攀谈。
直到陆明渊的耐心也快要耗尽时,他们才终于得以挣脱人群,踏入了陆家的院门。
陆家内,气氛却与村外的喧嚣截然不同。
正堂之上,老太太陈氏早已收到了孙子高中魁首的消息。
她此刻正端坐在太师椅旁,脸上虽然挂着兴奋的笑容,但眉宇间却又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然而,真正居于上首的,并非是老太太,而是陆家族长,陆厚德。
他身着一袭深色长衫,面容清瘦,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的气度,让整个堂屋都显得庄重肃穆。
陆明渊与陆从文一踏入正堂,老太太陈氏便立刻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迎了上来。
她的目光落在陆明渊身上,眼中满是慈爱与骄傲。
“渊儿,你可算回来了!快,快来见见你陆爷爷!”
老太太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指了指上首的陆厚德。
陆明渊闻言,立刻上前几步,准备按照礼数,向这位与他爷爷同辈的族长行礼。
然而,不等他开口,陆厚德却已然主动起身。
这位在陆家村拥有崇高地位的族长,竟快步走到陆明渊面前,伸出双手,将正要躬身行礼的陆明渊轻轻搀扶了起来。
他的脸上,此刻也洋溢着真挚而浓郁的笑容,眼中满是赞赏与欣慰。
“好孩子!好孩子啊!”
陆厚德拍了拍陆明渊的肩膀,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