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平静落在老太太陈氏耳中,却激起了滔天巨浪。
她拄着拐杖的手有些颤抖,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那股从心底里涌出的骄傲。
“老天爷啊渊儿,你你可真是给咱们陆家争光了!”
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能看到陆家村为她的孙子单独开祠堂祭祖。
那份压抑了多年的期盼与委屈,在此刻尽数化作了眼底的泪光,闪烁着,滚落着。
陆厚德见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好孩子,不必过谦。这份荣耀,是你应得的。”
陆厚德说着,目光转向了堂屋门口,那里的光线被屋外聚集的人影阻隔,显得有些昏暗。
但他知道,那些被消息吸引而来的村民,那些陆氏的族人,此刻正伸长了脖子,等待着祠堂开启的吉时。
他随即转身,洪亮的声音在堂屋中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从文,渊儿,随我来!开祠堂,祭先祖!”
话音刚落,陆厚德便率先迈步,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
陆明渊点头应允,他并未多言,只是沉稳地跟在陆厚德身后。
陆从文则激动得险些跟不上,他看了一眼老太太。
只见老太太正用颤抖的双手抹着眼泪,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祖宗保佑”,脸上的笑容却再也无法掩饰。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穿过陆家院子,走向村口那座古朴肃穆的祠堂。
沿途,村民们看到族长亲自带领陆明渊前往祠堂,无不感到震惊与敬畏。
“瞧见没,族长亲自领着明渊去祠堂呢!”
“那是自然!县试魁首啊!咱们陆家村多少年没出过这等人物了?”
“这可是天大的荣耀!老祖宗们在天有灵,也该含笑九泉了!”
祠堂前,早已聚集了村里所有德高望重的长辈和族老。
他们身着整洁的衣裳,神色肃穆,在得知族长要为陆明渊开祠堂祭祖后,便自觉地在此等候。
当陆厚德带着陆明渊出现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陆明渊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但更多的,却是掩饰不住的赞许与敬意。
祠堂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发出“吱呀”一声沉重的声响。
祠堂内,一排排灵位整齐地摆放着,上方悬挂着“光耀门楣”的牌匾,两侧楹联上书“厚德载物,继往开来”。
陆厚德站在祠堂正中,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陆明渊的脸上。
他沉声宣布:“今日,我陆氏一门,有幸迎来县试魁首陆明渊,特此开祠堂,祭告先祖!”
随着他的话语,一名族老上前,点燃了供桌上的香烛。
青烟袅袅升起,在祠堂内弥漫开来。
陆厚德亲自执香,恭敬地向列祖列宗行三跪九叩大礼。
口中念念有词,将陆明渊高中魁首的喜讯,一字一句地告慰给九泉之下的先祖。
祭拜完毕,陆厚德又命人取来族谱,亲自翻到空白的一页。
他提笔蘸墨,遒劲有力地写下了陆明渊的名字,以及他高中县试魁首的赫赫功绩。
“陆明渊,大乾丙辰年县试魁首,光耀门楣,功载史册!”
陆厚德朗声念道,声音中充满了骄傲与自豪。
然而,在祠堂的一角,一个身影却与这欢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那人正是陆明渊的三叔,陆从智。
他站在人群的末尾,被几名族人遮挡,面容在阴影中显得有些扭曲。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端坐在首座上的陆明渊,以及族长手中那正在记载功绩的族谱,眼中充满了嫉妒与不甘。
这些荣耀,本该属于他的儿子陆明文!
本该是陆明文为陆家村争光,为他陆从智挣来脸面!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陆明渊的!
他儿子陆明文成了个笑话,成了个衬托陆明渊的小丑!
他死死地攥紧拳头,眼神中满是嫉妒的火焰。
祠堂祭祖的仪式终于完成,陆厚德带着陆明渊,转身离开了祠堂。
他并未直接返回正堂,而是径直走向了祠堂后方的一间书房。
这间书房,平日里是族老们议事、查阅族谱典籍的地方。
寻常族人,便是成年男子也鲜少能踏足,更遑论是年仅十岁的少年。
陆明渊作为第一个被族长带入此地的年轻人,无疑再次打破了陆家村的惯例。
书房内,陈设简朴却不失雅致。
一排排书架上摆满了泛黄的古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纸张的陈旧气息。
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早已在此等候,他们见陆厚德和陆明渊进来,纷纷起身相迎。
“明渊啊,快坐。”
一位白发苍苍的族老和蔼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陆明渊恭敬地向各位族老拱手行礼,这才依言坐下。
陆厚德在主位落座,目光温和地落在陆明渊身上。
“明渊,近来可好?学业可有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