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脚乱,“我们是不是要快点?”
拉姆站在她身后,替她把巴珠固定好,俨然是过来人的模样,不紧不慢开口:“这种时候越要慢慢来,男人的耐心很重要。”听了拉姆的话,宁玛渐渐淡定下来,她拿着化妆刷,像给画像开脸一样,给自己描眉上妆。
丹珠突然拿着酥酪糕跑进来,脸蛋红扑扑的:“阿妈!朗嘎今天太好看了!我也要它头上的花,我要贴在我的小枣头上!”朗嘎是一匹白马,也是宁玛今天的坐骑,而小枣是属于丹珠的小马驹。拉姆应付着女儿,房间里热闹不减,时不时还有阿婆端着点心和酥油茶进来,给大家垫垫肚子。
与这拥挤热闹相对的,是周亓谚身边的辽阔。他的身后是清澈的河谷,远处有雪山,风从四面八方来,煨桑的烟雾飘向圣洁的天空,五彩经幡猎猎作响。为了搭配藏装,周亓谚把手表早早摘下,此刻因为紧张而无法感受到确切的时间流逝。
“贡布,现在…“周亓谚正准备问问现在几点,但贡布没等他问出口,直接示意他:"你看。”
周亓谚循声转身,胸前的木珠晃动敲打,他却恍然未觉,只是看着远方突然笑起来,露出白牙。
蓝天下,白马缓步走来,五彩哈达在它身上飘荡,具有民族色彩的绣布罩在马鞍上。但是最夺目的,依然是骑在马上的宁玛。黑色藏袍的边缘是繁复绚丽的吉祥八宝纹,与从头到尾的珠宝一起,仅仅是对宁玛的点缀。
周亓谚从未见过宁玛如此妍丽的一面,她眉目清晰含情,嘴唇如仰月,是和珊瑚一样富有光泽的红。
宁玛在拉姆的搀扶下下马,踩在青稞画在草地上的八瓣莲图案上。大家为他们抛撒隆达,纷飞的风马纸洋洋洒洒,宛如风在传颂一场有形状的祝福。
低声齐语的诵经声从在场的藏民口中响起,周亓谚听不懂,只觉神圣。他终于牵到宁玛的手,柔软地笑起来。和宁玛一样,周亓谚穿的也是藏式白衬衣和黑色藏袍的婚服,只是没有太多装饰,只在胸前挂着一串108籽的沉香珠。
“我第一次见你盛装的样子。"周亓谚低头看她。宁玛也笑:“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这样。”
周亓谚穿起藏袍来是和本地人不同的气质,但难掩令姑娘们神魂颠倒的好看。
诵经完毕,大家将早已准备好的哈达,一条一条为新人献上,直到宁玛和周亓谚脖子上比挂了只小羊羔还重,层层叠叠。“阔别这么多年,再次回来,开心吗?"周亓谚问。“开心呀。"宁玛本来有点鼻酸,但是看见周亓谚吃力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周亓谚接纳她的促狭,是比自然对人类的包容还要温柔的爱意,他把宁玛的手圈在自己掌心:“那就把你的喜悦,和故乡的风分享。”像是回应,哈达在他们身上轻轻随风摆动,遮挡面容。两人在风给的间隙里悄悄接吻。
她从来处来,走到他身边,而他甘愿与她一同归去。扎西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