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眼,嫁与他做续弦。
崔裁缝还有一子,四口人过的颇艰难。尤氏便想把秋华卖了以续柴米资,却被崔裁缝拦下。
这崔裁缝原是娼家的掌班,有些门路,便把秋华送去学了些才艺笔墨功夫,从此入了教坊行当。待学成要她接客,她只哭着不肯,说若是逼她便一头撞死,让他二人心血白费。
崔裁缝没办法,只得叫她去那些读书人的宴席上伺候,晚上便接回来,不与人过夜。
因着佳人端妙绝世,胸中又有些笔墨,性子纵冷淡些也只说她不需卖弄聘婷,即是妙丽天然,有璞玉之资,从此渐渐有了些名气。
加之她又有一手绝活,便是插花,尤善菊花,随手一插便有说不出的雅致可爱。且无论再枯败的菊,一经她的手,不肖半刻便似活过来一般。从此便有了个雅号,叫做菊花仙子。
每逢重阳,菊花仙子插的花,一瓶要卖到五两银子。不是菊仙,竟是个摇钱树了。
尤氏一家子靠着她买房置产,生计渐渐从容起来,倒还不满足,动辄用那点子清白底线拿捏原主。
林净和一股寒气混着怒气直冲天灵盖,恨不得撕了这老虔婆的嘴。只是低头看看自己这风吹即倒的身子骨,又瞧瞧尤氏那粗壮臂膀……
唉……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暗自咬牙,面儿上换了原主惯有的哀怨凄楚,螓首一低,细声道:“知道了。”
尤氏这才满意,在她肩上摸挲两下,“这才是我的乖孩儿,抓紧着吧,可别晚了让人觉着你拿乔儿。”说着就大步出去了。
林净和坐在妆台前,瞧着陈列其上的胭脂香粉,钗镮钿朵儿,一时有些傻眼。
梳妆打扮这些事向来是谢秋华亲自动手,可作为一个半手残的穿越人士,林净和哪里会梳古代那些繁复的发型。
想了一回,便把腰肢一拧,向红藜招手,“我今日惫懒,你帮我罢。”
好在红藜平日在谢秋华的熏陶下,也有几分雅意,心思又细巧,很快便给她装扮妥当。
揽镜自照,林净和不禁呼吸一滞。镜中少女梳着堕马髻,发上只簪一朵吴门象生花,戴一对银丁香耳铛。身着淡青罗衫,系着一条月白色百褶裙。玉骨珊珊,如月下梨花一般清雅动人。
林净和此刻也不知该喜该忧,这样的相貌,做这样的行当,明珠蒙尘,花落泥间,是福是祸呢?
正出神,那阔脸丫头唤作祥儿的进来禀报,“姑娘,车已在门口等着了。”
既来之,则安之。林净和吁了口气,擎着红藜的手款步出门。
红藜见驾车的是老苍头李忠,便问道“怎么不是小爷来送?”
“小爷被大营一位徐胥吏叫去吃酒了,叫我先送姑娘,待晚间席散他自来接。”李忠答道。
登车坐定,掀帘朝外看去,只见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行人如织,车马骈阗。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虽不如现代都市高楼大厦的豪华壮观,却自有一番繁盛的烟火气。
只是她此刻心乱如麻,也无心赏景。放下车帘,林净和向红藜问道:“一会儿去的是个什么席,都有谁在?”
红藜答,“只听说是宋老爷做东,宴请两位至交,其他的婢子也不知了。”说着看了眼林净和的反应,又笑着安抚道:“姑娘别担心,宋师爷是个斯文人,他的好友该也都是正经的。”
正说话间,忽听街上有一苍老的声音在念诵甚么,隐隐听得里头有律法等字眼。林净和便又掀起车帘,寻那声音的所在。
只见街角有一四脚亭,上有一匾曰“申明亭”。亭下有一白须老者手持一卷书,口中念念有词,四周围了一圈人,皆神色认真,竖耳倾听。
林净和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红藜探身瞧了一回道:“今儿是十五,是里老在申明亭分发宣读《大诰》和《大燕律》的日子。”
大燕,想来这便是此朝的国号了。
林净和想了一回,吩咐赶车的老苍头李忠去各领了一本,翻看起来。
不一时,车已驶出城外,行至芷兰洲畔。一座精巧楼阁临江而筑,匾额上三个泥金大字:“晴云阁。”
主仆二人下了车,自有青衣小仆引入阁中。
甫一入阁,便见两个年轻女子凭栏而立,正与一个青年男子说笑。
其中一个丽人着水红箭袖短衫配月白八幅百褶裙,身姿挺拔,清逸飞扬,眉宇间有几分英气,见林净和进来,展颜笑道:“怎的才来?叫人好等。”
林净和强打精神,“昨儿个晚上发起热来,挣扎到这会儿才起。”
另一个丽人梳着单螺髻,钗镮叮当,一身红罗裙,生的艳若桃李。拿眼溜了她一下,从鼻中哼出一声。
那青年男子见状打趣道:“绮云这是还在恼你夺了她群花考案的魁首呐!”
由于原主的记忆中记不清人脸,林净和只得迅速的从记忆中搜寻绮云这个名字。
原来是群花考案之前的魁首。后来当地缙绅设宴款待宋介先,特传了花考上的十妓来伺候。原主素来淡泊洒落,席上也并不殷勤,却因此得了宋介先的青眼。当下将花考重翻一过,取原主做了魁首,余下名次也各有变动。
像这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