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俱都面如土色的立在原地踟蹰,只不敢上前。林净和也自暗暗吃惊,她竞不知道自己随手收留的老头儿有如此功夫。宋鼎元平日惯常坐轿,只因她不喜以人为畜,方才置了马车。这车夫也是随马车一同买的。本来文楷嫌他年岁太大,还是林净和听他说自己孤老无依,只有个赶车的手艺,自愿归于府上,只求个温饱,就叫文楷收进来了,又叫给了五两银子供他花用。
这老头儿平日也没别的爱好,只是一张刁嘴,茶饭酒肉,挑剔百端。家中仆从都笑他是个乞儿身子王爷嘴,他也不恼,自饮自嚼,随人笑骂。后来小厨房的婆子因他屡屡去需索,告到林净和那里,林净和那阵子正沉迷志怪小说,瞧他这些奇异,疑心是个有来处的,即便不是,也左不过是费些吃喝。因此也并不追究,只说由他,不想倒真是个异人。围观的众人也叫这变故唬住,正不知个头脑,忽听一阵马蹄声响,有人喝道:“何人在此聚众闹事?”
只见来安在前头打马,领着一队顶盔贯甲,杀气腾腾的官差疾疾而来。众人见是官差打扮,纷纷避让。
那一队人马拨开人流迳到林净和面前,来安下马行礼,“姑娘受惊了。”“无妨。“林净和心心神稍定,指着那一群呆若木鸡的家仆,沉声道:“这些刁奴逞凶斗狠,欺打小民,又当街强抢民女,给我拿下!”那些差人都是自周边卫所抽调的精兵,而宋鼎元派给她的又是个中翘楚。此刻听了吩咐,大喝一声,就鹰拿燕雀一般将那些刁仆掀翻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为首的叫捆的粽子一般,还兀自扭着,口中强道:“我乃王公家人,你们是哪里的官差,安敢抓我?”
还未说完就叫戴回一脚瑞在嘴上,登时踹落两颗门牙,血沫横飞,“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俺们乃御史府的差人。莫说你一个家奴,就是官老爷,若是犯了律法,俺们也照捆不误。”
林净和转头对那老沐头儿敛衽一礼,“今日若非沐老伯出手惊退宵小,我还不知是何等光景,在此谢……”
“完事儿了就快走罢!”
那老沐头儿不耐烦的挥挥手,将马鞭缕了一把,“椒馨居的鸭血汤一日只售百碗,再晚就赶不上了。"说着就兀自爬上了马车辕座。林净和叫他噎的一个怔愣,哭笑不得。正此时,杜芷已换好衣裳出来,含着一包眼泪上前就要拜谢,“今日若非姑娘搭救,我定要将性命交代于此了。林净和忙忙扶起,“姑娘不必谢我,快快家去吧。”杜芷起身,看了眼被砸的一片狼藉的院门厅堂,面露难堪,“家中叫打砸的不像样子,不能招待姑娘酒水了。”
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偷偷觑着她的神色,贝齿轻咬下唇,终是鼓起勇气,低声道:“姑娘若是不嫌地方腌腊,可否移步到我卧房小坐,容我奉上一杯清茶聊表寸心可好?”
林净和本不欲去,余光扫过对面绞紧的双手,便弯着笑眼,脆声应道:“好呀!正好口渴呢!若不麻烦,就进去讨杯茶喝罢!”杜芷这才笑起来,“姑娘随我来。”
林净和转头对来安道:“你请沐老伯去椒馨居,点些好酒好菜,不要吝啬。"说着就随杜芷去了。
那马婆子见她来头甚大,连王大人家的人都敢拿,便存了巴结的心,也殷勤相随。
正堂叫那些人打的七零八落,里头的小厮丫头正在拾掇满地的碎瓷木片。马婆子唤个小厮,吆喝着要置办席面。
“不必麻烦,我喝杯茶就走。“林净和语气淡淡,“我看家中事体不少,妈妈自去忙吧!”
马婆子讨个没趣,只得讪讪退下。
二人进杜芷卧间的小厅坐了,林净和四处瞧了一回,屋虽不大,陈设布置却样样雅致,案头有书,壁上有画,更有文风四宝陈列其中,显见是个腹有诗书的才女了。
林净和在官宴上见过那位王参政,模样不甚可观,虽是看着老成持重,那一双眼却常往自己身上瞟,看着就是个酒色之徒。这姑娘瞧着是个清高的,也怪不得她不愿屈就。
正思忖着,杜芷亲手沏了香茶奉上,“还未请教恩人尊名府第。”其实林净和对于这个问题多少是有些尴尬的,想了想道,“我姓谢,字荣痕,现下客居在巡按御史府中。”
杜芷突然一怔,手中茶盏几乎脱手,茶水泼溅出少许。她慌忙稳住,强自镇定笑道:“姑娘大恩,小女没齿难忘,只是我人卑位贱,不敢到府上登门拜谢。姑娘若无事,倒可来我这走走。”
“好说。“林净和笑了笑,目光不经意间在她煞白的小脸儿上停了一瞬。自己作为花考的案首,大多数小娘都该有所耳闻,这位杜芷姑娘却故作不知,也不知是何缘故。
“姑娘如何称呼?"林净和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小字杜芷。”
林净和点点头,视线掠了一圈,温言道:“我瞧屋中不少笔墨甚有可观,不想杜芷姑娘竟是个雅人呢。”
杜芷面上赧然,“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游戏笔墨,不值什么。姑娘若喜欢,书房里还有些。”
“那我自然要去涨涨见识的。"她欣然起身。二人一同进了书房。林净和走到博古架前随意揭过些诗集法帖翻看。目光扫过,见一侧架着一把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