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妾身岂是笼中雀,朗意原非磬石心“我原不知,你还存着这个想头。“他回过神,声音凉凉,眼中暖意渐渐消融。
林净和迎着他的目光,心内一片冰凉。
“我为什么不能有这个想头?"她的声音异常平静,一双秋眸分外幽深,“因为我是行户出身,世人眼中最下等的娼妓,卑贱肮脏,登不得大雅之堂。所以连生出这样的念头,也是罪过?”
宋鼎元心中一窒,蹙着眉道:“我何曾这般看你?只是人言如刀,世情如网,由不得我…”
“大人误会了,我这般出身,哪里敢肖想主母之位呢?"她倏然打断他,清浅一笑,“只是您知我的性子,我是独惯了的,受不得拘束,又素来不与人合。若叫我侍奉主母,端茶水,做规矩,处处伏低做小,我是做不来的。到时主母见责,少不得弄的大人家宅不宁,又有甚么意思?大人他日回京高就之时,莫不如就将我留在此处罢。赎身所费的银两,我如今虽还拿不出,日后定当连本带利偿还给您。”
“这说的什么话?“宋鼎元眉头更皱几分,眼眸凝成寒霜,“侍候主母,虽是婢妾本分,可若主母跋扈善妒,我难道会眼睁睁的看你受搓磨不成?”“我今日这番话,也不光单为这个,"林净点眼眶泛红,一层薄薄水光漫了上来。她偏头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声音哽咽:“大人如今圣眷正浓,我出身卑贱,大人若带了我回京,必会受人非议。届时,大人在此处的功业,所付的心血,十分也成了七分。大人救我于泥涂,我如何忍心叫大人为我污了官声,短了前程?”
“哪里就这么严重了?“宋鼎元见她落泪,心上怜惜,又像松了口气似的,那点不虞登时烟消云散。
他笑着拉过她的手,口里哄道:“圣上也不过是借着这事做做样子罢了,你且安心,我自有分寸。"说着手上用力,不容分说拉起她在自己腿上坐了,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将那双妍若无骨的素手裹在掌心里揉搓。他的手修长却秀气,骨节也是细窄的,触感腻滑微凉。揉搓时,似几条小蛇在她的手上盘旋游走,纠缠不休。
他垂下头,温热鼻息掠过她的鬓角,笑睨着她:“你这小妮子,真个无情无义的。枉我疼你一场,这等尽头绝路的混账话竟是张口就来。难道你我这些时日的情分在你眼里就这样轻飘飘的,说抛撇就能抛撇了?”见她只垂着头不做声,鸦睫微微颤着,在脸上打了一圈黑沉沉的阴影,将眼中神色结结实实的掩住。他轻叹一声,双手揽住她的腰,温言解劝:“你放心,就算我日后娶了妻,也不过是个门面功夫。我心中真正装着,疼着的,只你一个。我宋鼎元在此发誓,定会护着你,不叫旁人欺负你分毫,你信我可好?”眼中脉脉情深,腰上的手臂却渐渐施力收紧。她有些吃痛,皱着眉抬头,正撞进那双柔软潋滟的眸中。
她看了许久,终于缓缓地、重重地点了点头,满眼的委屈和依赖。暮色四合,一弯素月冷冷悬于天际。刘夫人一路上心思重重,踏入正房,却见刘大人正坐在暖炕上慢悠悠的喝茶。她不由冷笑一声:“呦~今儿不年不节的,不去你那娇娇儿屋里,怎的来我这儿参禅来了?”刘大人闻言轻轻蹙眉,也只一瞬,就压下满脸厌烦,开口便直入主题:“蔓儿与宋介先的婚事你可在其中帮衬一二。”刘夫人一愣,有些迟疑,“我今儿怎么听说圣上将他训斥了?这风头上”“妇人见识,“刘大人呷口茶,悠悠道:“前儿工部给事中陈大人弹劾他玩忽职守,插手盐政,纵下敛财。这一串罪名哪个落在头上都够去他半层皮的,圣上倒单挑个狎妓的错处,不轻不重的斥责几句,可见是有意保他。”他放下茶盏,眼中精光一闪,“况且,听闻宋进连升两级,擢至刑部侍郎了。他在寺丞的位子上屁股都快坐烂了,偏偏这个时节升了官儿,靠的是谁?自然是沾了他儿子的光。”
刘夫人面上有几分动容,可一想起澹烟楼中江夫人的话,不觉又犹豫起来:“话是如此,可蔓儿毕竟是我们侯府的嫡长孙女,他母亲不过是忠阳侯府的庶女,父亲又官位不显,家世上终究差了一截。再说那宋鼎元,外貌才情确是一顶一的好,只是实在太风流些。我今儿在澹烟楼还见着他与近日收的那个粉头了,两人成双成对的全没个忌讳。蔓儿自小娇养的,没甚么心机,又事事爱争个先,日后未必管的来。”
刘大人嗤了一声,“不怪我说,你那娘家,如今只剩个面儿光,家中除了你那世子弟弟蒙荫得了个指挥使的官儿,剩下那些子弟,哪个不是坐吃山空的织绔?说是土鸡瓦狗也不为过。
宋家眼下看着是门第不显,可那宋介先着实是个干国之器,若是下对了注,圣上看你家顺眼,没准还有个重振门楣的指望。这亲事如今还能说一说,老在过一两年,他真有了造化,怕是轮不着你们挑了。”刘夫人被这话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偏偏说的是实情,又切实说中她的心事,倒叫她无从反驳,只得尴尬的绞着帕子。她娘家祖上是开国功臣,因平定西戎得封定西侯,也曾煊赫一时。只是一二百年间,嫡宗相继,支庶繁杂,加之子弟俱生于膏梁锦绣之中,养成娇矜习性,俱成土芥一般。虽不少豪亲贵友,可自身不济,也免不得渐渐衰微。定西侯世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