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雪径遇险斥狂徒,幽房密语生毒计康达这样的子弟,她见的太多了。常行走在烟花人家的少年,多是这种货色。家里有些许资财,一点小体面,读过些书,做些酸词艳曲,自觉是个风流才子。又看了些没下稍的艳情话本子,便日日想着红袖添香,要个绝代佳人来配他。看着俊雅风流,实则武短文亏,外清内浊。林净和全然没了赏雪的兴致,提裙匆匆的往回走。不想那康达也迈开步,不远不近的尾随在后头。
因着下雪,今儿庵里没有香客来,姑子们早早吃过早饭,都在禅场念经。四下无人,长长的甬道上,除了她和康达两人,余下不过是漫天纷飞的雪絮。她今儿兴致好,自顾赏雪,不觉走出很远来,此刻方有些后悔。她走的越来越快,可身后的脚步声仍旧十分清晰。距离不算近,咯吱咯吱的,已足以压迫人的神经。
康达跟在后头,限见着面前的少女显是有些着了惊,脚步越走越快。可他身量高,跟的十分轻松悠闲。
他本没打算吓她,早上青鱼出去取炭火时说见着林小娘子在后殿的园子里赏雪,康达喜不自胜,忙不迭的穿衣赶过来。满心想着与佳人一同赏赏初雪,设谈诗赋。
不想这林小娘子反应却十分冷淡,那翦水双目投向他时,眼底带着隐隐戒备和不屑,好似一把利剑搠进他心心里。
见这清冷如仙子一般的人儿此刻在雪中踉跄前行,惊皇如兔,倒叫他心中莫名生了些快意。
仿佛自己是猎人,面前那猎物的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掌控与征服的快感渐渐滋生出恶意。
“小可不过与小娘子打个招呼,小娘子跑个甚么?好似见着大虫似的,难不成我还能把你吃了?"康达悠闲的跟在后头,语气幽幽。雪越下越大,已积了将将有一尺余深,林净和行的愈发艰难,那康达却是跟的紧,说话的语气也让人起鸡皮疙瘩。
此处院落地处偏僻,平日便少有人迹,那些姑子又都在念经敲鱼,纵使她大声呼喊怕也无人听见。林净和深一脚浅一脚的行在雪中,不由的愈发心慌起来她忽的想到小时候曾被狗追时,越怕越跑,那狗便一发追的起劲儿。她蓦地立住脚,转过身来,直勾勾的看着身后那人,“康公子要往哪儿去?”
康达追红逐绿,兴味正浓,看她忽然停住,不觉一愣,也顿在原地,“自然是要回下处去。”
“我还要在此赏景,康公子自去罢!"林净和避到一侧,做个请的手势。康达却一步迈将上去,涎着脸笑道:“小子回去也无事,不若与林娘子一同玩赏。”
林净和不由往后推了半步,肃了面色,拔高了声调喝斥道:“公子也是个读书的君子,怎的如此不知礼数?我与公子非亲非故,无故相邀,难道是存了甚么不良的企图么?我家苍头就在院外门房里,他年轻时是跑江湖的,很有几分功夫,若再近前来,我便要喊人了。到时扭了你送官,少不得伤了体面。”康达见她忽的翻转面皮作色起来,严词厉色,凛然不可侵犯,一时有些唬住了。
又见她说的凿凿,怕那苍头真在外头,到时把自已当作浮浪登徒子送官,不是耍处,忙忙摆手道:“小子想着与娘子偶遇数次,不来打个招呼倒是失利,绝无他意,若有得罪处,林娘子休怪。小子这便回了。“说着回退一步,作个揖,就匆忙走了。
林净和站在原地,见他出了角门,立刻转身往另一侧的月洞门奔去。一口气跑出后殿,见路上有小尼来往,方才把心落回腔子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头犹自不不的跳。
回守心院时,翠莠和祥儿正在院里堆雪人,玩儿的不亦乐乎。翠莠是个细致的,见她神色不比出门时的松快,便放下手里的雪球,同她一起进了屋,关切道:“姑娘怎的了?”
林净和先给自个儿倒了杯茶,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方渐渐稳住心神,“咱们也该置所自个儿的房子了。”
翠莠先是一惊,继而喜上眉梢,“真的?”林净和点点头。
买房不是个小事,林净和与老沐头儿,红藜,翠莠,祥儿几个团团围坐着商议。
“要我说,既是要买,就趁现在。"老沐头儿翘着二郎腿道,“如今城里人心惶惶,许多有家底的只怕胡人打过来,都要往南跑呢!房舍定要贱卖的。”“啊?人家都跑了,咱们不跑嘛?"红藜瞠目,“总不能要钱不要命罢!”“不跑!跑个甚!"老沐头扶着须子,一脸淡然。林净和见他这般笃定,凑上来低声儿问:“老伯可是有甚么小道消息不成?”
老沐头老神在在,“胡人若是把晋阳都拿下了,打到京城就是早晚的事儿。跑到哪儿都没用。”
“买!"林净和最后拍板儿,“就照着五百两的价儿找。要个三进的院子,位置别太偏辟,四邻最好是清正些的人家。”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越快越好!”
说定了,老沐头儿便四处寻房。
这些日子,林净和也不敢再独自出门,便是红藜几个出去,也要她们结伴同行。
却说那康达出了角门后,特意转到正门张望了一回,见东西厢廊连一个人影儿也无,哪里来的苍头儿?
康达不由气的跌脚,怏怏的回了屋。甫一进去,就闻得一股甜腻的苏合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