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到,听到说娘喊他,以为有什么事,便急急忙忙往另一边去了。
谢辞安目光看着李贵远去,直到进了厨房,才拄着拐缓缓走近崔玉窈。崔玉窈依旧半躺着,手里拿着那串小红果子,见谢辞安过来,也没什么言语。
半眯着眼似乎在养神。
谢辞安低头看向崔玉窈,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晦涩不明。半响才开口道:“你同他倒像是很聊得来。”崔玉窈微微掀起眼皮,瞥了谢辞安一眼,没有说话。“曾经,那么多年,你也没有同我讲过这些。你以前,总是一副板板正正的样子,仿佛时时刻刻绷地很紧。
世家女子大多都是这样的。我隐约知道你从小在庄子长大,却也没可以打听过,倒是从来不知道你的这些过去。”
谢辞安眼帘低垂,失落挫败缠绕着他。他知道,他错过了太多,也做错了太多。以至于她可以和任何人和谐相处,唯独他除外。“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在庄子的生活是这样的。也不知道,你是因着这个偏爱荷花,也爱去荷花池”
谢辞安心中咀嚼着崔玉窈方才和李贵说的话,心中苦涩难言。崔玉窈这时才抬头看向谢辞安,面上神色有些奇怪,道:“世子是宗亲贵胄,应当也不爱听这些吧。
说白了,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小孩儿在乡下泥地里打滚儿的日子而已。”“你喜欢蹴鞠,喜欢跑马,喜欢广阔的天地,喜欢自由自在……我以前通通都不知道。"谢辞安声音干哑。
崔玉窈怔了一下,谢辞安说的这些,一时让她也忍不住思考起来。崔玉窈轻笑一声,道:“我曾经想要的不多,但是好像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太难太难。
我幼时在庄子长大,那时候年景不大好,只想着风调雨顺,日日有饱饭吃。不过庄子的日子无人拘束,还是开心的。后来大了些,也知道自己到了说亲的年纪,却也不明白未来应该怎样。谢辞安喉结滚动,他感到不安,怕崔玉窈口中又吐出让他锥心的话。“后来陈夫人把我接回京中,我也只是俯首听命。人总是要成亲的。天,我忽然知道陈夫人和父亲都没安好心,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崔玉窈自嘲一笑。
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向谢辞安,笑着道:“真是对不住了,当时觉得你太好了。那时的我脑子不清醒,见到你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到了你的世子府,我希望自己能做一个合格的世子夫人。人人都说日久生情,那时我想得到一个爱我的丈夫。”
“阿窈,别说了,是我是我的错。"谢辞安盯着地面,想在逃避什么,却又怕错过,于是被钉在原地,不能动弹。
“可是,不是我的,怎样都不会属于我。后来病势渐笃,我开始变得更加偏激、执拗、易怒,憎恨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那时我不肯见人,也不想有人来照顾。
你来看我,想要照顾我也总被我恶语相向,现在想来,真是……太幼稚了。再后来你有了新的姻缘,我想,那些曾经有过的短暂温情和所谓爱意,不过如此。既然如此,何不离开?”
崔玉窈说完看向谢辞安。
谢辞安指尖在袖袍里微微颤抖,道:“阿窈,我……“他应该赶紧说些什么的,可是此时他看着崔玉窈释然的面色,话像被堵在喉咙一般无法吐出。“其实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幼时如何,曾经喜欢什么,如今想要什么,其实都不要紧。"崔玉窈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些不会再与你有关,你也不必因为我曾经的……死,而觉得愧疚。”
谢辞安身子一晃,抛开拐杖,双手按在躺椅扶手上,半跪在地面。“要紧的,这些对我来说很要紧,"谢辞安死死盯着崔玉窈,忽然伸手,用力攥紧崔玉窈的双手,“再信我一次,阿窈,再信我一次。”后面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崔玉窈盯着那串滚落在土地上的红果子,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