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福给的价,是在原价上降了3%。这批货的成色确实上乘,他之前的挑剔不过是为了压价。空手而归?那可不是生意人的风格。
“哼。”
布鲁克林终于开口,带着施舍般的语气说道:“那就按你这个价。不过…你得再送我一件汝窑的小玩意儿。三天后,码头,货到交钱。”
孙长福脸上瞬间堆满笑容,伸出手:“成交!布鲁克林先生爽快!三天后,掌柜的会带着特批手续和货准时到码头。我这就去安排。”&bp;他起身,匆匆离开了餐厅。
外面蹲点的杨天和林朝晖立刻跟上,眼见孙长福闪身进了当地委会办公楼,两人便按计划在附近隐蔽处潜伏下来。
餐厅里,林初夏和江见野也吃饱喝足,结账离开。
两人分头行动。
江见野直奔杨老爷子家借用电话。
林初夏则继续在附近闲逛,远远盯着布鲁克林。
电话接通,曲司令那特有的大嗓门传来:“喂?谁啊?哟,是见野小子?放假了还惦记着给我这老头子打电话?”
江见野没寒暄,言简意赅地将天津卫的发现,跟踪到的关键交易信息,以及背后牵扯到的“水深”情况,快速地汇报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江见野以为线路断了。
终于,曲司令低沉而严肃的声音响起,命令道:
“这事儿,我知道了。把你们查到的所有关于布鲁克林、孙长福参与走私的直接证据,整理好,交给严师长。其他的,尤其是牵扯到‘上头’的,一个字都别提!后续抓人、追查,你们几个,绝对不许再沾边!我马上跟严师长通个气儿,让他把你们参与这事儿的痕迹抹干净。现在立刻给我按原计划,买票回老家。带着老爷子好好休息,就当没这回事儿。”
“是,首长。我们立刻就走。”&bp;江见野心头一凛,立刻应下。
这是曲司令在用最直接的方式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卷入那深不见底的漩涡。
此刻,任何贪功冒进,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当晚,四人再次来到严师长办公室。
没有过多解释,只将整理好的布鲁克林保险柜里的文物明细照片、交易时间地点等关键证据放在桌上。
“严师长,这是我们在能力范围内查到的情况。后续,就辛苦您了。”&bp;江见野代表几人说道。
严师长看着桌上那份让人意料之外的照片证据,又抬眼看了看眼前这四个已经恢复本来面貌的年轻人,想起下午那通来自东沈的加密电话,心中百味杂陈。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声音有些干涩:“…好,我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
四人转身离开。
严师长望着他们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沉重地叹了口气。
直觉告诉他,这个案子,恐怕远不止抓几个走私犯那么简单。
但军人骨子里的刚正和职责,让他别无选择。
必须查也必须抓!
火车站,夜色深沉。
林初夏、林朝晖、江见野护着江老爷子,登上了开往春城的列车。
汽笛长鸣,车轮滚滚,载着归心似箭的几人,驶向了家的方向。
窗外,天津卫的灯火渐渐远去。
火车哐当哐当地行进,夜色深沉。
江老爷子身子骨到底不如年轻人,脑袋刚沾上枕头没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又响亮的鼾声,跟火车轮子声一唱一和。
林朝晖这位心比太平洋还宽的铁憨憨,毫无悬念的跟江老爷子奏起了鼾声二重奏,还时不时吧唧两下嘴,嘟囔着谁也听不清的梦话:“…香酥鸡…好香…鸡为什么只有两条腿...”
软卧车厢里,只剩下林初夏和江见野这对小情侣大眼瞪大眼,睡意全无。
林初夏靠在江见野肩上,眉头微蹙,眼睛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江江,我心里头不踏实,总觉着这事儿…悬。”
她的第六感向来灵验。
之前江见野带回曲司令撤退令的时候,林初夏不理解,觉着不动张文渠是对的,但把周安邦那龟孙子摁死在码头上为什么也不可以。
她想违背命令,偷偷去抓周安邦,可这念头刚冒头,心口就像被铁钳子狠狠拧了一把,疼得她直抽气。
不是以前那种针对于她自己的不好预感,而是涉及身边人的预感。
所以林初夏老实的服从曲司令的命令,以一己之力对抗那只手遮天的四人会&bp;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林初夏自己可以躲进空间,可父母呢?哥哥姐姐呢?江爷爷、江见野呢?
她不能赌。只能憋屈地服从命令。
“唉...”
她叹口气,满心的不甘却不得不接受现实。
“好可惜,算了...这次不行,就下次吧。再说了,就那些人的做派,我看他们也蹦跶不了两年了,早晚得倒台清算。”
林初夏知道这些人的倒台时间,只得用这样的理由给自己打气。
江见野握紧她的手,温柔的劝慰着:
“小夏,咱们这趟可不是白忙活。咱们递出去的这把刀,锋利着呢。那些真正为国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