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不得有人会在心里比较一番。相比玉流朱接手府中事务时的稍显慌乱,她看起来有几分游刃有余,一通吩咐安排下去,未有半点遗漏那些管事在退下去时,少了先前的忐忑不安,心下放松稳定的同时,对她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尊重,皆是在心里感慨这位新的大姑娘不简单。沈琳琅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底,与俞嬷嬷相视一笑。俞嬷嬷小声道:“奴婢还从未见过像大姑娘这样的聪慧之人。”不说其它,换成任何一个人,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谁也不会相信方才那有条不紊安排各种事务的人,不久之前还是个傻子。“虽是学的晚些,但如此也尽够了。“沈琳琅大感欣慰的同时,自有酸楚疼惜在心头,还有那胀得人心难受的怨恨。
她眼眶微红,看向沈青绿的目光中却带着笑意,刚想夸几句,前院有下人来报,说是有客求见。
“那位夫人说是平阳县人氏,与老夫人和大姑奶奶都是旧识。”若是换成从前,丈夫家乡来人,她定会将人请进来。而今她已将谢氏和玉晴雪视为仇敌,哪里还愿意给她们脸面,当下脸色一沉,“就说老夫人病了,不宜见客,将人打发了。”“娘。“沈青绿蹙着好看的眉,略有些担心地道:“那位夫人既然是父亲的乡亲,又与玉家有旧,还是将人请进来才好,免得人日后归乡,还说道你的不是。“阿离,她们做出那样的事来,我实在是不想给她们做脸。”“若只是她们,自是不用顾忌,但你不能不顾父亲的脸面。“沈青绿装作细思的模样,想了想道:“何不将人请进来喝杯茶,尽了礼数后再告知祖母生病,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出去,既全了我们自己的体面,也没给她们做脸,你看如何?“你这孩子……"沈琳琅话没说话,目光中的赞赏显而易见。她转头对那下人道:"听大姑娘的,去将人请进来。”这话是在给沈青绿做脸,意在告诉府里所有人沈青绿在她心里的地位。沈青绿敬慕地看着她,眼睛里全是光,却在像是羞赧般低头之时,那些明亮的光骤然黯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大
玉府的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的后面,跟着一辆牛车。
马车乍一看倒是颇为气派,仔细瞧去一无徽记,二无象征身份的雕刻,不难猜到主人要么出身不高,要么是故意隐藏身份。而那牛车上堆得满满当当的,可见上门礼之丰厚,一时叫人有些猜不透,这位自称平阳方氏的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马车的旁边,站着一对主仆。
那婆子望着玉府的门头,目光带着几分敬畏,“姑娘,玉家如今好生气派,听说玉大人的夫人出身将军府,你说她会见我们吗?”“我与玉家伯娘和晴雪是旧识,同玉大哥也认得,又是堂堂正正的登门拜访,她没道理不见我。”
那被称为姑娘的女子生得倒是不错,肤白而丰腴,但瞧着与玉晴雪的年岁差不多,却梳着未嫁女的发式,眉宇间透着未经练达的不成熟,像是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近日京里好些人都在说玉家的事,玉夫人怕是在气头上,你这个时候登门,奴婢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
那婆子的话还没说完,方氏就瞪了她一眼,“我只知道晴雪日子难过,好歹相识一场,她写信哭诉,我总不能不管吧。”正说着话,先前那说要进去禀报主家的下人出来,将她们请进去。玉府府邸的一应布局,绝非寻常六品官员所能企及,她们一脚迈过偏门的门槛时,皆是被震住。
那叠石假山回廊幽径,处处成景,令人目不暇接,更让人大受冲击。“姑娘,这……这宅子怎么比先前我们去过的伯府还要气派。“那婆子小着声,隐有几分不安。
方氏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那些礼,壮了几分胆气,“怕什么,我们是来登门拜访的,礼多人不怪,玉夫人肯定会礼遇我们。”那婆子一想也是,弯着腰挺直了些。
主仆二人被带到正院,引路的人前去和守在门外的银萍知会。银萍看了她们一眼,掀帘进去通传。
她进去时,打眼就看到沈琳琅和沈青绿就站在半开的雕花大窗后,识趣地站在一旁,并未急着上前禀报。
“这方夫人怎么看着应是未嫁之人?"俞嬷嬷就在她们身后,自是也看到方氏的装扮。
沈琳琅也没想到方氏会是个未出嫁的女子,或许是因为慕妙华的缘故,倒也不觉得有多么的惊讶。
沉思一会后,给银萍使了个眼色。
银萍这才出去,将人请进来。
方氏扶了一把头上新打的金包玉的簪子,故作姿态地跟在银萍身后,将将看到沈琳琅和沈青绿母女,惊呼出声,“晴雪?”“这是我家大姑娘。"银萍提醒她,语气有些不好。她反应过来,道:“实在是对不住,我与晴雪好些年没见,还以为是她。”明眼人看人,一眼即可。
莫说是沈琳琅,便是俞嬷嬷等人,皆能看出来她绝非稳重之人,甚至可以是说规矩礼数不好之人。
其实这也不怪她。
她是方家独女,而方家是平阳县的首富。
平阳县地处偏远,一县之内县令最大,而历任县令为求政绩,没少受他们方家的资助,是以这些年来她在整个县城几乎是横着走。若非是进到京中,遍地的贵人让她深感自己的卑微,她恐怕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