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玉石
“都说了我们没有这么熟！”
听到这昵称，井上爱半点不见遇到熟人的亲近感，反而额间青筋狂跳，半晌才从齿缝间挤出句话：“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她生气，星野玖月倒也没继续，选择性忽视自己和雾岛打过比赛的事实，转而笑道：“好吧，我坦白了。高野总炫耀你们的超级新人，我很好奇，所以来见识见识。”
闻言，井上爱面上神色不变，呵呵两声：
“是吗？”
就算星野说的话没有太高可信度，但高野确实干得出这种事。星野玖月随意找了位置坐下，听到问话后肯定点点头：“当然。”浑然不觉自己被人暗中摆了一道的高野，莫名其妙感觉后背发凉，她抬头望天空，又见日头正好，放下心来。
应该是错觉。
看台之上，得到解释的浅间刚刚明白缘由，却被井上爱和星野玖月两人这态度弄得迷惑起来。
怎么感觉副部长和这个陌生女生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虽然但是，她又隐约觉得这人看起来很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于是她不动声色找上森绘，试图满足内心的好奇。“前辈……
森绘猜到她要问什么，但碍于星野和井上都在，不好明说，她转向浅间的方向，比了比口型，表示意图。
“看手机。”
浅间把自己身影往后面藏了藏,才偷摸打开手机。「森绘：星野是不动峰女网部的部长，之前上过网球月刊，你可能见过。」[森绘：爱酱国小是在东京读的，那会在各项比赛上，她总是被星野打败，偏偏星野每次见到她第一句必定是叫她“爱酱"，自觉两人没这么熟，所以爱酱每次都会生气。」
[浅间静香：可是森绘前辈不也叫井上学姐这个称呼吗？][森绘：嗨呀，我和爱酱什么关系，星野怎么能比啊。」这次消息延迟了十来秒才弹出来。
[浅间静香：……前辈说的对。】
似乎没察觉到后辈省略号中的凝噎，森绘避着井上爱，悄悄收起手机，青碧色眸中满是坦然。
她当然能够这么称呼了，毕竟又不是她让爱酱总当万年老二，也不是她明明知道爱酱必定会生气，还总是这么开头。真不知道星野这家伙的恶趣味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看台上的短暂交谈没有影响到场上的两人。这局是夕浔的发球局，但眼见却快到了北川的赛末点。拉锯需要耐心。
面对北川这样灵性十足的选手，变化多端的同时又刻意避免了夕浔擅长的球路，想要诱导对方失误，往往只能通过长时间的拉锯消解对方的意志。毕竟人的集中力是有时限的。
敏锐的直觉判断依赖于集中力作用下，大脑对于各种细节的捕捉和分析，一旦集中力下滑，再天才的选手都可能会打出失误球，稍好些也避免不了判断出错、抢救不及时。
而当初宫本是怎么操作的，她现在就是怎么操作回去的。角球、前后调动、左右变线，比北川更狠、更快，快到几乎不给对方仔细考虑的时间，上球还是直线穿越，摆出和对方纠缠到底的架势，下球却骤而变成网前短球，得分猝不及防。
北川快步上网、探身向前，伸长的球拍堪堪差了三厘米，最终却看着小球在网前坠下，在沥青地面上如露珠滚荷，往前缓慢滑了滑。因漫长对决陷入昏沉的大脑，被眼前的画面和裁判的声音唤醒几分。“40-30。”
快到不给人考虑的时间，又忽而插进个慢球，主动改变节奏，反应不及的反而变成她。
北川直起身子，深吸口气，对对手的狡诈有了更深的认知。“40-40。”
“Game 雾岛，5-5。”
6-5，6-6，北川每次刚刚领先一局，夕浔紧接着就追上来。裁判宣布进入抢七。
网前抢攻固然能够拦截流影，毕竟对手腕负担太大，北川身体素质再好也不敢多用，只能在直觉反应前给自己下尽量少打上旋球的暗示。夕浔看出对手的盘算，同步减少了体力消耗大的强力扣杀次数，每一球都同北川扎实拉扯，除了被对方强势得分的情况，每一分都不肯轻易相让。对方体能明显比她好，不预留体力的话，她怕撑不下去。交叉步转入小幅度移动以稳住重心，引体转拍的同时汗水挥落，她尽力绷着脸，不让自己的疲惫显现出来。
北川不想打上旋球，夕浔却没有这个顾忌，只要尽力瞄准北川棘手的方位，能打多快打多快，几乎不给对手喘息之机，在对方猜测她何时会改变节奏的时候，快慢球穿插得分。
但这计策并非总能如意，偶尔失球一次，即使下球是北川的强力发球，她也得咬牙接下去。毕竞小分持续打平的情况下，一方先净得两分就能获胜，赛场节奏紧凑，容错率低得可怕。
抢七的换场休息时间短暂，规定不能超过20s，不能坐下，这点时间通常只够擦汗和快速补充水分。
12-12，双方换边。
夕浔走近高野凉坐着的长椅。
高野已经提前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毛巾和拧开的水杯递给她，没有说话，默默看着她球拍支着地面，机械麻木般咬着吸管汲取水分。深邃黑眸无声注视着她。
不到半米的距离，湿透的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