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柄上发颤的手指,以及那双漂亮雾眸中满溢的倦怠,高野都看得清清楚楚。
有那么瞬间,高野很想改变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但那话语涌上喉咙,在舌尖滚动两圈,最终还是被她吞回肚子里。
雾岛固然可以不用执着于这场比赛的胜负,但网球不就是这样挑战自我的运动吗?
不正是因为队友们,在每场比赛中都会竭尽全力,才让她们真心实意信任彼此吗?
起初她没明白雾岛拥有如此优越的运动天赋,为何会在国二才开始接触网球,也不明白她在赛场上偶尔的语出惊人,更不明白她看上去明明不像初学者那般对网球热情十足,却好几次在完成部活后、快到身体极限的情况下,仍然自觉加训……
现在想来,雾岛想要获胜的心,同自己,同网球部的大家,都是一样的。黑眸滚过圈亮光,高野没再想下去,低头注意着时间。“到时间了。”
数秒即将结束,高野凉轻声提醒她。
刻意放低的声音近在耳畔,鼓噪的心心跳一点点回落到胸腔,夕浔无意识点点头,撑着拍柄直起身,大颗的汗珠顺着她抬头动作擦过下颌坠落。昏沉的大脑强打起精神,她借力站起来,慢半拍盯着地面上水迹泅开的深色,雾眸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眼前闪现模糊的叠影、层层的幻象。是即将脱力的前兆。
深深吸了口气,新鲜空气供氧让意识清醒瞬息,她攥紧球拍,再度走向对面的场地。
“雾岛她看上去……”
观众席上,浅间顾不得刚听到的八卦消息,见夕浔停在原地半晌不动,不禁有些担忧。
比赛进行到现在已经快过去一个多小时了,雾岛此前并没有打过时间这么久的比赛,何况对手还是北川这样难缠的选手,她实在不能不担心雾岛的状态。身侧的队友显然和她是同样的心理,只是比她克制,攥着水杯没有吭声。丸井文太神情微微变化,他站起来走到前面,手指无意识敲击着墙面,似乎这样能缓解些许内心的焦躁。
他的耐力在队里也算是薄弱的,赛前常常会吃草莓蛋糕等高能量食物补充精力,自然知道雾岛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见证过雾岛从初学者走到现在,他知道她球龄只有短短几个月,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妥妥的新人,能做到这样,已经是许多球龄数年的人都要震惊的程度。只是体力这种需要大量训练才能积累的东西,实在难以一蹴而就。对比起她,那边的北川虽然同样绷着神情,和教练交谈的时候颇有几分疲倦,但看上去还是比雾岛的状态好得多。
比赛再延长的话,哪怕北川仍然会被雾岛的节奏扰乱心神,但雾岛陷入不利的可能性只会越来越高。
接下来,是要速战速决吗?
不对,速战速决的话北川不会那么容易露出破绽的……丸井下意识思考着,又逐个将自己的判断推翻,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他没注意到自己目光紧紧跟在她身上。
视线中,银发少女缓慢拿起球拍,重新往场上走去。运动衫勾勒出她清瘦单薄的肩背骨曲线,背影毫不犹豫,一时竞与赛前摆着手走上场的毅然模样重合,丸井文太思绪抽离,有刹那怔神。
连口中的泡泡糖忘记嚼都没顾上。
“有点眼熟。”
切原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带着细微的迟疑和担忧的忐忑,却还是喃喃自语道:“怎么和迹部手冢的那场比赛,有点…相似是种感觉。
有时候哪怕很不一样的事情,只要感觉中有瞬间的雷同被捕捉,便会冒出“是不是有点像"的想法。
明明比赛的双方、比赛的情形都大不相同,勉强要说的话就是同样进了抢七,但雾岛既不像手冢那样负伤,手冢也不如雾岛会体力不继,偏偏他就莫名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切原国语不错,此刻不知道说什么,却还是调动自己的所学试图解释。是因为,即使没必要追求一场赛事的胜负,还是要竭尽全力赢得胜利,这样的心情相似吗?
之前邀请同桌看比赛的时候,阴差阳错知道她和青学的手冢认识,但认识的人,就会有这样的相似吗?
也或许,这是所有打网球的人都会有的共性。毕竞让他来,他肯定不想输。
想明白缘由,切原赤也摇摇脑袋将想法抛开,全身心投入观赛,此时他全然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脑海中只有那颗黄色的小球,和场上奋力奔跑的身影越看,越觉得局势愈发神奇起来。
平击、上旋、侧旋,快慢有度的节奏间,扬手就是一个斜线穿越袭杀空挡,正如滔滔浪花绵延不绝,却总能在关键时机,将最汹涌的浪花送至岸边。对手的球发来,她双膝微曲,左手虚按拍喉,不待来球变化,猛然自下而上斜切,使力将球击回,网球在空中划开的弧度,丝滑顺畅如月弦,相当漂亮的截击。
“那不是本间的弦截击吗?”
千岛弥俯身向前,仔细辨认,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看错。那很明显就是之前同雾岛比过两场的本间的绝招。雾岛什么时候将对方的招数都学会了?
森理指尖不动声色摩挲着水杯杯壁,眸中冷静,仿佛无波无澜:“不止,还有宫本……和我。”
宫本的节奏,早就被雾岛化用到自己的比赛中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