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到底,比起欠谢卓宁的人情,她更怵许屹骁那个疯子哪天真找上门来发癫。
拎着个小行李箱到报社,一上午风平浪静。总编没再找她“谈心”,也没拐弯抹角打听什么私事。好像这茬儿就这么过去了。除了几个同事看她的眼神儿引名和气了不少,甚至带点小心翼翼的劲儿,其他都跟往常一样。许岁眠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松了点儿。回到工位,她继续埋在焦化厂的选题里,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滑过去几天。
直到某个寻常的早晨,许岁眠刚坐下,辛悦就蹭了过来,脸色有点古怪,声音压得低低的:“郝主编找你。”
许岁眠心里纳什。最近她老实得跟鹌鹑似的,没招他也没惹他,找她能有什么事?难道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她家那点事到底还是被捅出来了?念头一闪,她又给自己摁了回去。算了,瞎琢磨没用,爱咋咋地吧。能干就干,不能干拉倒。
用薛晓京那话糙理不糙的话讲: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心里这么横着,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起身,往主编室走。门一推开,郝德柱那张胖脸黑得像锅底,手里攥着份报纸,“啪”一声狠狠掼在办公桌上,震得笔筒都跳了跳。
不是许岁眠预想中的发难,是另一份报纸一-她们《先锋报》的老冤家对头,《新锐时报》。
“自己看!“郝德柱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手指头重重戳在报纸上,恨不得戳个窟窿。
许岁眠疑惑地拿起来。目光扫过版面,心猛地一沉。头版下边,赫然登着一张放大的照片一-正是她醉酒那次,和谢卓宁并肩走出酒店房间的监控截图!角度抓得刁钻,谢卓宁侧脸冷峻,她微微低头,酒店走廊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平白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昧。
再看那标题,更是刺眼又诛心:“先锋女记者'独家专访′秘辛?酒店私会疑云,新闻操守何在!”
“看看人家怎么写的!“郝德柱气得呼哧带喘,手指关节敲着桌面砰砰响,“说我们先锋的记者为了拿采访,不择手段,勾引采访对象!脸呢?!上周刚开行业风气整顿大会,风口浪尖上!咱们社就爆出这种丑闻!你说怎么办?!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私人的还是公的,立刻!马上!给我把这事摁下去!把负面影响降到零!摁不下去,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社里容不下这种污点!”许岁眠喉头发紧,她拿起那张轻飘飘却又沉得压手的报纸,到底也没辩解,默默转身退出了主编室。
一路走回工位,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那些刚才还是讨好的目光,瞬间变成了赤裸裸的打量和交头接耳,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密密匝匝地扎在背上“啧,我说呢,总编怎么突然对她那么上心,开会都带着,原来是有′独门绝技"啊……
“怪不得呢,多少老记者都拿不下来的谢卓宁,她一出手就“独家'了,敢情是这么独家的……”
“看着挺清高的,手段倒是不一般……”
难听话一句句往耳朵里钻。许岁眠脸上没什么表情。社会就这样,捧高踩低,嚼舌头根儿当消遣。她心里冷笑一声,早就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这点唾沫星子,还淹不死。
坐回椅子上,她重新摊开那张《新锐时报》,目光盯住那张暖昧的监控截图,眉头慢慢拧了起来。
许岁眠的手机静了一上午。
没有预想中的连环轰炸,追问她和谢卓宁那桩酒店风闻的真假,只有几条消息进来。
「放心宝,家瑞去调查酒店监控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孙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匿名点炮。」
薛大小姐的微信言简意赅,语气是她惯有的护短劲儿。霍然的消息紧随其后:「有事没?需要的话,我跟你们社里打声招呼?没一个人多嘴问她和谢卓宁那点事儿。
这才是大院子弟的做派,小事起哄拱火,真遇上风浪,反倒没人会火上浇油。字里行间全是想着怎么帮她平事儿。
桌上摊着那份《新锐时报》,画质极糊,像素渣得像隔了层毛玻璃,只能勉强辨出两个人形轮廓。对普通人而言不过是捕风捉影。但落在熟悉谢卓宁身开和她的人眼里,答案不言自明。正文更是语焉不详,通篇「据知情人士爆料」、举止亲密超出正常社交范畴」之类的春秋笔法。许岁眠指尖点了点报头。这《新锐》,早年也曾和《先锋》分庭抗礼,算是京城报业一景。后来纸媒式微,《先锋》仗着那点官股背景和所谓“民生担当”的傲骨,勉强撑着几分体面,这也是她回国选择《先锋》的原因。反观《新锐》,则是彻底沉沦,如今靠些捕风捉影的八卦、猎奇和擦边球吊着最后一口气。
为了那点可怜的销量,脸皮是彻底不要了。许岁眠心头烦恶,随手把将报纸掼到桌角。手机屏幕又亮了几下,何家瑞和其他几个朋友的信息陆续进来,或安慰或献策。唯独谢卓宁的对话框,始终安安静静,连一丝涟漪也无。谢卓宁被老爷子一通厉喝勒令召回了家。
书房里,那份印着他和许岁眠模糊侧影的“糟心心报纸"就摊在紫檀案几上。老爷子雷霆震怒,谢卓宁一句“玩玩而已"更是火上浇油,直接把人气进了医院。结结实实挨了顿家法,藤条抽在背上火辣辣地疼,他才算被放出来。倚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