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6章
文宣帝早年乐得见二子与三子不和,二子三子斗得越厉害,他这个皇帝就坐得越安稳,谁一方势力大了,他还会有意无意地修剪修剪。可他也没想到,二子居然有如此狼子野心,他竟养出这么个异想天开的废物儿子,活该他斗不过太子。
文宣帝要被这个蠢货气得吐血,二子以为自己给他传密令,掣肘太子,就有多看重他吗!他能这么做,全是为了自己!太子看得清清楚楚,也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能顺着他这个当爹的脾气,二儿子又在做什么,堂堂封地王爷,居然扮作一个太监模样求他传位手书,二儿子这么迫不及待,他还没死呢!
一想到二儿子哭哭啼啼,哭天抹泪的窝囊样,文宣帝就一股火气,他也算得上英明了。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一无是处的。文宣帝一口气没上来,险些真叫二J子气死。
乾清宫乱成一团,张皇后和姬长钰赶到,太医院御医也匆匆忙忙奔来,为文宣帝诊了脉,心惊胆战地施针,又过两刻钟,脉象复走,才重重松了口气,抹掉额头冷汗,回禀太子殿下,陛下已无大碍。
张皇后听后放下心,为文宣帝掩好衾被,立时才变脸色,问德妃母子押在何处。
她心心里也是气,德妃平日闹腾也就罢了,当真有这个胆子,真的闹到了陛下这儿!
张皇后并非担心陛下身子,这么多年,她何尝看不出陛下是忌惮张家,也忌惮太子,若非张家早早放权,也得不上好结果。陛下死了就罢了,她只是担心儿子会落得个不孝的名声,陛下要这么死了,旁人听了难免猜疑起太子,更何况燕王要死也得死在陛下的手上,她儿子他太子做得这么辛苦,她容不得旁人说清衍半分的不是。冯生回说暂且在偏殿里,由内侍守着。
陛下暴病,内廷嫔妃闻讯都赶到乾清宫,守在陛下寝房内,没张皇后吩咐不敢踏进来。
不过听着寝房外乌泱泱的哭声就让人头疼。张皇后起了身,对太子说去遣了那些人回去,
姬长钰是在看地上的密札,闻言便将那张密扎合起来,面色如常道:“德妃一事,等父皇醒了,儿子便请示父皇如何处置,母后累了一夜,也回去歇歇身子,父皇这儿有儿子照看。”
那折子密扎是燕王呈上来的,张皇后料想写的不会是什么好话,后宫不得干政,陛下要醒了,与太子说话,她也不好留下听着,便嘱咐太子也别累着,又吩咐内侍传话去尚食局炖了燕窝给太子送来,才离开寝房。冯生恭送皇后殿下回来,就见千岁爷握着手里的密扎正坐在外间的八仙桌子后喝茶,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千岁爷一直都是不显山不漏水的,从不叫旁人看出情绪,冯生见怪不怪,也不敢对那札子好奇,恭恭敬敬地候在边上添茶倒水。
也不知千岁爷要如何处置燕王爷,他想了想,没敢问出来。张皇后离开寝房遣散了跪在殿外为陛下祈福的妃嫔,告知陛下无事,让她们回去安生歇着。
殿外安静下来,内侍煎好汤药,姬长钰拿过药碗走去架子床边上,卷袖亲自侍奉文宣帝吃药。
冯生极有眼色地过去扶起陛下,文宣帝吃了两勺汤药昏昏转醒,眼珠子模糊一会儿变得清明,见跟前伺候的儿子是东宫太子,嘴巴张合就着那白瓷釉的勺子慢吞吞地咽下一囗。
这药苦得厉害,文宣帝难吃得眯眯眼睛,摆手抚开太子又要喂过来的苦药汤子,呼了呼气,让冯生把大迎枕垫得高点儿,缓了会儿,才有力气说话,开口便是:“你那二哥不是个东西!”
要说文宣帝早年也是从行伍里摸爬滚打出的将军,这糙话说得无比利落,后来当了皇帝,恐百官耻笑,才改得文雅。他抚胸咳嗽两声,姬长钰放下汤药,拍着文宣帝的后背顺气,冯生垂首领着内侍们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了,姬长钰才不动声色地温声安抚道:“二哥性子急躁,为人子忧心父亲病况也是人之常情。”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文宣帝就想起二儿子逼迫他写的传位诏书,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别说太子孝顺,他不会干这种猪油蒙心之事,便是他真的把这个位子给了二儿子,他也做不长久,迟早成了朝中那些老狐狸的傀儡皇帝。
文宣帝气得又咳嗽好几声,姬长钰倒了温水喂给文宣帝,文宣帝小口小口地喝下,胡子都沾了水,这一夜过去,他感觉自己白头发都多了。他长长叹了口气,握住太子的手,眼眶含泪:“朕也知你二哥混账,但你二哥再不好,也不是你的兄长,你与他终究是骨肉至亲。”文宣帝面容悲恸,他便是老糊涂了,但在这种事上始终有着皇帝骨子里的敏锐直觉,他人还活着,尚且能维持住皇室表面的安稳,倘若他有一日不在了,太子会放过他这个二哥吗?
文宣帝是当过皇帝的人,晓得这皇室血脉里的凉薄、猜疑。燕王在封地待得好好的,怎会在这时候贸然进京。太子秉性温和不失仁厚,但触及到底线,太子亦是不能容忍。文宣帝在这时候还抱有儿孙和睦的幻想。姬长钰眼帘低垂,声线却不见退让:“儿子想问父皇一事。”“倘若二哥要杀儿子,儿子可否能还手?”寝房内静默一瞬,文宣帝仿佛没听清太子在说些什么,他眼皮子极速地抖动,死死攥住姬长钰的手掌:“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