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你要比你二哥聪慧,又得朕监国理政之权,你二哥,是如何都斗不过你的!”
姬长钰掀起眼:“儿子从未想与二哥争斗过,是二哥一直在步步紧逼。”他说得很慢,“父皇难道不知道吗?二哥已着人刺杀儿子多回,去年父皇万寿,父皇也看到了儿子衣袖的血迹,父皇却什么都没说。在父皇眼里,儿子只要没死,二哥对儿子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小打小闹,稍加惩治,便可轻易揭盖过去。”
文宣帝怔了怔,终究是沉默了下来。
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大抵坐到这个位子上的皇帝都会装傻充愣。文宣帝是没想到,太子今日居然会和他说这些话,太子是什么时候就和他疏远了,从不再在他看折子时过来玩闹,大抵就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偏袒二儿子,才忽略了他一直奉为骄傲,拼命让他放心的储贰。太子储君做得很好,皆是照着他的心心意来,他视为理所应当,却忘了曾经太子也是会给他捣乱的小霸王。
一碗水却难端平。
文宣帝闭上眼睛,放开了握着太子的手掌:“那你想怎么处置你二哥,要借他这次逼宫,杀了他吗?”
文宣帝心里清楚,他如今的身子即便恢复也大不如前,撑不了多久,太子如今深得人心,便是他想拦,也拦不住。
姬长钰沉默良久:“儿子知道父皇最是疼爱儿子,却也不想手足相残,儿子要是当真有害了二哥的心,父皇当也相信,依着儿子的手段,二哥不会安然活到现在。”
“儿子虽对父皇有怨,却也感激父皇对儿子多年的抚育教导,儿子一直都记得,庚午年三月儿子出了痘子,父皇不顾御医相劝,数夜寸步不离地守在儿子寝房。”
文宣帝眼皮子动了动,缓缓看向太子,潸然泪下。长子天折后,不久有了二子,他待二子是像长子一样疼着,但等有太子后,他也就对二子疏远了,才有时心有所亏,便一个都没养好,没尽到为父的责任。
那时候太子年纪还小,他居然都记得。文宣帝欣慰之余,又有所感,太子就是这样的性子,对他好上一点,他便能记得一辈子,其实二子三子幼时也玩得很好,全是德妃从中挑唆,他又难以端平这碗水,才让两个儿子渐渐离心。姬长钰拿帕子给文宣帝擦拭眼泪:“父皇放心,儿子不会不顾及手足之情。只是二哥给父皇的密扎,料想父皇也看过了,二哥与倭寇有私,通敌卖国,此事万万不能纵容。”
他顿了顿,“儿子已经想过,不如去让二哥庶人身份,看守皇陵,无诏不得回京,父皇以为如何?”
只要给二子留一条命,文宣帝没什么多求的了。他毫不意外依着太子的敏锐会从那道密扎上看出二子通敌倭寇,他想替二子遮掩也遮掩不过去,接连的罪状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他本以为太子要二子流放,不想居然是看守皇陵,这份差事已是极好。文宣帝精神又好了些,满意地点点头:“就依你说得去做。”他实在是乏了,却见太子还坐着没走,问他还有何事。姬长钰便站起身,身姿如松,颀长笔直:"儿子确实还有一事有求于父亲。”
他端端正正地跪下。
文宣帝挑了挑眉,太子理政后,难得有什么事要这般郑重地求于他,而且唤他父亲,料想是家务事了,文宣帝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还有为父被儿子敬重的愉悦。
他便问道:“是何事?”
姬长钰眼里染上笑:“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得由父亲做主才可。”这么一说,文宣帝更加好奇了,连身子骨都感觉不到疼痛,精神奕奕的,他从床头端来一盏水来喝,正琢磨着,就听太子跪在地上轻声说与他:“儿子心悦一女子,过些日子想请父皇下旨赐婚。”文宣帝大为震惊,一口水没咽下去,险些呛到喉咙里,他水也不喝了,登时撂到案上:“当真?这是何时的事?”
他记得前段日子三儿子还推三阻四的糊弄他,今儿怎么忽然就想娶了?不过这倒也是一桩好事,太子一向沉稳,难得露出这副儿女情状,想到二儿子拖家带口的,太子要是成婚,也能推己及人,顾念二儿子的家眷有所宽容,文宣帝很高兴,欣然准允了。
“你说便是,无论是谁,为父都为你做主。”姬长钰先谢了恩:“请父亲恕罪,儿子暂时不能告知那女子的身子,不过父亲放心,她人定是极好,儿子很是喜欢。今日只是得父亲一个准话,东宫太子妃的人选由儿子亲自择定,待事情定了,儿子再来向父亲请旨。”太子话至此,文宣帝更好奇那女子是谁,他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过几个貌美的嫔妃,不过时过境迁,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思,反而对儿子的亲事十分有兴趣,他满意地点点头,有了太子这件喜事,对二儿子那事儿便没多在乎。姬长钰从寝房出来,去了关押燕王的偏殿。冯生亲自给千岁爷打帘,招手让里头的内侍出来,候在廊下,外头也有穿金麒麟的千岁爷亲卫守着。
偏殿内,燕王姬长照五花大绑地绑着,脚上一只靴子蹬掉了,他嘴上塞的布团子才被内侍拿去,此时见姬长钰一身矜贵地走进来,眼底露出一丝阴狠。姬长照的面相随了德妃,眉眼细长,看人时那双眼底就有了如毒蝎的狠辣。他小时候是十分喜欢和三弟玩的,但三弟太聪明了,射御书数,习经论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