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看顾徐娘子。”
两个宫女同时屈膝,“是,王爷。”
朱霰走上西苑外的宫道,一阵穿堂风袭来,将远处的人声和锣声吹进耳朵里。似乎有什么人在大喊大叫。他定睛看,是一个年轻的内侍挥舞双臂朝他跑来,而更远处,是一个内侍拎着一面锣在拼命敲打。中军千户朱能已经率护卫冲出去,去拦截这两个行为无状的内侍。“…不好了,有人溺死在御花园……”
平地一道惊雷!
朱霰心中有极为不好的预感,他加快脚步。护卫们还是超过朱霰,扑住那个乱喊乱叫的内侍,钳起内侍的双臂,死死捂住内侍的嘴。朱霰一转头,看到了从宫道另一头悠悠然走过来的徐怀凌。
朱霰从徐怀凌身边而过,直入御花园。
御林植物茂密,到处都是未及修剪的茂密灌木丛。朱霰看到宫女的团衫和裙子漂浮在湖中央。衫和裙被流水铺展开,一上一下拼起来像个人浮在湖面,更像一只落在水里的断线风筝。四周很安静,朱霰能听见怦怦的心跳声以及浑浊而急促的呼吸声。“呜呜鸣一一"女人的哭声忽然在耳畔响起。朱霰转头,看到是那个叫十五的宫女跪在水岸边,掩着面痛哭。
十五断断续续念叨:“对不起,福桂。”
听到这个名字,朱霰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人用一只手紧紧攥住!徐怀凌从十五姑娘身边走过,腰间的蝴蝶穗子随风飘荡,穗子撩到十五的耳边。十五浑身一抖,虽然还掩面,却连哭声都止住。朱霰朝徐怀凌走去,一脚将徐怀凌瑞进湖水里。“救不回来,你也别上来。”
扑扑扑,福三保带领众护卫们纷纷跳下水捞人。朱霰也下到水里。
湖水很深,且底部淤泥堆积,长满到成年男性腰部的水草。朱霰在寻找的过程中,脚踝被水草缠住,他奋力蹬腿,才将水草连根拔起。这些水草对于一个练武的成年男性尚不致命,但对于一个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简直是索命之草。
福桂若是被这些水草缠住,根本没有活下来的机会。朱霰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也没有情绪,他像个白痴一样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也拒绝接受这一切就这样在他眼前发生了。众人找了足足一刻,一无所获。湖水被人为大搅大动,污泥不断翻滚,湖水由原来的青色变为土黄色,在水下,人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朱霰精疲力竭地从湖中上岸,余光瞥到徐怀凌早就上了岸。徐怀凌两腿分开而坐,手搭在膝盖上,用一把不断往下滴水的川扇托着下巴,看戏一般看着湖里的人瞎扑腾、瞎忙活。徐怀凌和朱霰四目相对。徐怀凌应该马上就去偿命!
朱霰快步走到徐怀凌,一把掐住徐怀凌的脖子,将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如小鸡崽子一般拎在半空。
徐怀凌的脸一点点涨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琥珀色的眼珠子裂开一条条鲜红的血丝。徐怀凌自小习武却就是不反抗朱霰,仿佛是用自己的“无所谓”表现自己对朱霰的蔑视、嘲讽和取笑。
“四王爷,您人生的变数已除,日后,顺风顺水,不要忘了我。”“朱雪时,她沉了半个多时辰了,能救回来小爷跟你姓。”“朱霰,掐死我,就是和魏国公府决裂。你最好想清楚。”朱霰手上的力道并没有松,反而越来越用力。徐怀凌的脸由红变黑,脑袋整整大了一圈。徐三公子不是死于窒息,就是死于脑袋爆炸。“到此为止吧。”
一个声音被凉水浸过的声音在二人背后响起。朱霰和徐怀凌同时回头。
一个小身影从茂密的灌木丛中爬出来,她站起来,头发披散在腰际,赤脚,脚踝上绕着一圈又一圈割裂的水草。她往前每走一步,脚边就留下滴滴答答的水渍,像一条巨长的葡萄串。
朱霰的黑瞳孔放大,手下已经松开了徐怀凌。福三保几乎要哭出来了,喊一声:“福姑娘!”徐怀凌无力地坐在地上,手捂着胸口,剧烈喘息,同时用目光死死盯住福桂,“你没死?怎么可能?”
福桂拧左边的袖子,拧完左边再拧右边,她做完这一切后才亮出藏在手臂后边的宝剑来给徐怀凌看,“衣服太沉,所以脱了衣服。身边带着王爷赠我的宝剑,割草正合适。王爷,"她看向朱霰,很随意地笑一笑,“您又救了我一命。”徐怀凌咬牙切齿:“你明明早就爬出来,却躲在草木丛里看我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