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子,你莫要冤我,我怎会寻妓子?我也从未曾想过劳什子的'左拥右抱',仅你一人还不够我头疼呢。”王照月自然不信,她又继续质问道:“那我便想问问孟公子--不是你唤的妓子,她为何会在你房中?”
孟长洲无奈地辩解道:“或许是那京口知州命她来侍奉我,我并未唤她来,我甚至连她姓名都还未曾知晓,你便推门进来了。”他顿了顿,又语气凉薄地赌气说道:“就算是京口知州派她来侍奉我的,那些官场应酬里,酒酣耳热时唤个乐伎助兴,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知州既安排她来,我不过虚与委蛇,你何必这般大动肝火?”王照月闻言气炸了,她心中的怒火汹涌而出,连声音都尖利了几分:“再正常不过之事?何必这般大动肝火?那孟公子以后便让妓子继续侍奉你罢。我照月并不想与左拥右抱、狎妓之人有任何瓜葛和牵扯。我明日便收拾行囊,折返杭州。”
说完,她不待孟长洲回应便摔门而去。
孟长洲赶忙追出来,却见她脚步匆匆便冲回了自己房中,他跟到房门口,敲了半天门,说了半响赔礼道歉的话,也不见王照月来与他开门。他在门口站了许久,只得折返自己房中,想换下沾满酒气的衣衫,再拿些吃食过去,继续与她赔不是,祈求她的原谅。这边厢梁玉蕊走出房门,便见方才在席上闷闷不乐的韩延将军站在廊下。这位韩延将军把她拉到一旁,开口说道:“可是京口知州吩咐梁娘子来的?孟御史暂不需要侍奉,梁娘子回去歇息罢。”梁玉蕊低声回道:“并不是知州大人命我来的,我这便离开。”她素来为人十分直率,便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看着他问道:“奴家见韩将军在席上并未与其他将军一起饮酒玩乐,且看似还有些闷闷不乐,韩将军可是心中有烦闷之事?”
韩延长叹一口气回道:“不过是受到一些不公的对待罢了,且我心中并不想与他们一样讨好那黄枢密使。”
“哦?难道韩将军遭遇的不公,是黄枢密使所造成的?"梁玉蕊接着问道。“我见梁娘子方才在席上舞剑颇为英姿飒爽,像是有真本事之人,梁娘子可愿随我去那边空地比试一番?"韩延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岔开了话题反问她道。
“自然愿意。“梁玉蕊笑着回道。
待二人大战两百回合,身上俱是热汗时,才坐在廊下石阶上又叙起了话。“明明那贼首的将领是我抓到的,却被黄贯的爪牙冒领了功劳。“韩延颇有些气闷地说道。
梁玉蕊闻言冷笑一声回道:“韩将军所遭遇的不公与委屈和我梁家受的屈比起来,那不过是九牛一毛。”
韩延闻言便有些好奇地问道:“难道梁娘子家也因黄贯而遭遇了一些不公之处吗?梁娘子不妨说与我听听。”
梁玉蕊像被提起了伤心事般,再抬头时眸中竞泛起了泪花,她声音低落地开口说道:“我的父亲与祖父本是驻守在此的将领,在民乱发生之初,便想上奏官家禀明此祸事不可小觑,谁知却被黄贯爪牙阻拦。未料民乱之祸竞发展的如止之快,待官家听闻后,这延误战机的罪名,势必要让人来顶,那黄贯爪牙便把这罪名扣在了我父亲与祖父身上。祖父与父亲皆被官家下旨斩首,我等姊妹们也被没入营中,成为妓子。”
她垂眸顿了片刻,复又开口说道:“我方才去寻孟御史,不过是想与他禀明父亲与祖父的冤情,祈求他能上奏官家,替我梁家平冤昭雪。”韩延回道:“难怪梁娘子剑术如此精湛,没想到梁娘子竟出身武将世家。梁娘子莫急,待明日,我便将梁娘子的冤情上禀与孟御史知晓。孟御史为人清正严明,定会设法将你家冤屈上奏官家的。”梁玉蕊闻言颇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位韩将军,她不解地问道:“韩将军为何不先将自己受到的不公之处说与孟御史听呢?”韩延回道:“我的这些委屈算不上什么,还是梁娘子之事比较要紧,明日我便寻时机与孟御史禀报清楚。”
梁玉蕊闻言,心中十分感动。她踌躇片刻,便有些羞赧地问道:“玉蕊身无长物,暂也无以为报,便想以身相许,不知韩将军可嫌弃玉蕊?”韩延闻言羞得耳尖都红了,他虽已成亲,但也是头一遭遇到如此大胆的女娘。
他有些结巴地回道:“我……我怎会嫌弃梁娘子,只是′以身相许′之事,还是待我明日与娘子赎身之后,我们两人再从长计议罢。”梁玉蕊抬头惊讶地望着韩岩,她有些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道:“韩将军可知营妓赎身有多难?”
韩延闻言略显窘迫,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道:“我自然清楚赎身之难,但此事对孟御史而言应当不难。他素来公正仁厚,明日我便去恳求他,看能否先为梁娘子赎身?”
待孟长洲更衣完毕,端着餐食前去寻王照月时,却见她已命丫鬟小厮们将行装收拾妥当,正往马车上搬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