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0章
司仪喊着:“一拜领袖!”
新人转身,向着墙上悬挂的主席像鞠躬。
“二拜高堂!"叶忱晖的外婆被请到上座。“夫妻对拜!"小夫妻相对而立,在一片起哄声中,彼此躬身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一只宽大的手伸到江美秋面前,她轻轻将自己的手放上去。他的手很大,掌心温暖粗糙,能完全包裹住她的。并不是像她想象中读书人那样细嫩的指腹,反而和他一样带了不少茧子。
而且,江美秋能发现他的手微微有些抖一一他也在紧张吗?就这么胡思乱想间,她任他牵着,在一片喧闹声中低头走向新房。因着叶忱晖事先打过招呼,来闹洞房的人都收敛得很,只抓了几小把晒干的桂花瓣,笑呵呵地往新娘身上轻轻一撒。金黄的碎瓣落在艳红的衣襟上,带着一阵清甜的香气。众人热热闹闹地道了“早生贵子”“和和美美”一类的吉祥话,便善意地退了出去。紧接着便是开席。院子里、门口空地上,十几张桌子摆开,标准的农村席面,不一样的是每个碗里肉都堆的老高。一看主家就实在。作为新郎官,又是大学生,叶忱晖自然成了重点关照的对象。他一桌一桌敬酒,酒杯刚空就又被满上,几乎没停过。
走到赵淮生那一桌时,他春风满面地站起身,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忱晖哥,恭喜啊!”
叶忱晖没说什么,举了举酒杯。却见赵淮生忽地凑近半步,压低了声音:“不过嘛,有件事兄弟得让你知道一”
村里的大学生捡了他不要的货色,这个认知让赵淮生在得知江美秋和叶忱晖订婚那天,就莫名地兴奋。
况且,那俩人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姊妹俩;他和叶忱晖同年出生,又一起读了小学、初中、高中,这么多年一直被压着,赵淮生也是恨的牙痒痒。所以今天,他特意要在婚礼酒席上恶心人:“你娶的这新媳妇,俺俩是从小定的娃娃亲,好了十几年,过去我年年都去她家……话还没说完,叶忱晖脸上看不出波动,右手却猛地一记硬拳,直接捅在了赵淮生肚子上!
“呃!“赵淮生压根没防备,一声闷哼卡在喉咙里,疼得瞬间弯下腰,手里的酒瓶"啪嚓"一声摔在地上,炸开一地玻璃渣子。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旁边的人赶紧扶住赵淮生,惊疑不定地问:“咋了这是?”
叶忱晖淡定地收回拳头,伸手虚扶了赵淮生一把:“没事,他喝晕了没站稳,绊了一下。”
“小华,送人去刘大夫那儿看看。”
“好嘞!"孙华嘴里的肉都没咽下去,连忙招呼了两个兄弟把人拉走了。宴席这才继续。少了赵淮生,也没什么影响。江美秋在屋里吃了些饭菜,等宴席散了,便出来帮忙收拾。
她听着中午外头好像碎了个酒瓶子,问叶芳芳,对方说是有人喝晕了耍酒疯。
这会儿靠近叶忱晖,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江美秋忍不住说:“喝了不少吧?要不要先去歇歇?”
一旁的孙华听见了,咧嘴一笑:“嫂子放心,叶哥聪明着呢!早就让我把他那瓶酒兑了大半瓶水,估计还没我晕乎呢!”“嫂子一一"江美秋猝不及防因为这个称呼叫得愣了一下,脸色有点红。这么一通忙碌,直到天色擦黑才彻底收拾停当。叶忱晖关上大门进屋,就看到江美秋坐在炕沿。她身上还穿着那件鲜艳的红裙,在烛光下更显得肌肤胜雪。屋内安静得出奇,只能听见蜡烛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两人似乎都格外清晰的呼吸声。叶忱晖站在屋子中央,似乎也有些无所适从。他脱下中山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累了吧?”
江美秋摇摇头,又点点头,自己都觉得好笑:“有点。没想到结个婚这么累人。”
叶忱晖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给她:“喝点水。”江美秋接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指,两人都顿了一下。“那个……“她抿了口水,指了指屋内一大一小两张炕,“我睡小的就行。”睡一块儿肯定是不可能的,可让叶忱晖这个主家去挤小窄炕,就不合适了。结果叶忱晖从柜子里拿出一卷凉席,铺在小炕上,又放了个枕头上去:“你睡大炕吧,我不常在家,这样着睡就行。”“行,谢谢你了。“江美秋便接受了。
话说到这儿,也就没了下文。两人各自拿了盆和毛巾出去洗漱。江美秋先回屋,换了身睡衣,背对着门侧身躺在大炕上,闭上眼睛假装睡着。过了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叶忱晖走了进来。“睡了?“他低声问。
江美秋闭着眼睛没应声。
他走到桌边吹灭了蜡烛。黑暗中,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她听见他寤慈窣窣躺下的声音,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可她自己却毫无睡意,睁着眼睛盯着窗外映进来的朦胧月光,看了半天。没忍住,又慢慢侧过身,视线扫到小炕上那个隆起的人影一一他睡得很规矩,几乎一动不动,呼吸平稳悠长。
他怎么不打呼噜?江美秋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念头。睡相这么好……那万一自己睡着了打呼噜怎么办?哎不对,自己打不打呼噜来着?好像也没人告诉过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她的眼皮渐渐发沉,不知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