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睡熟了。小炕上那个一直绷着的身影,这才几不可察地动了动,慢慢伸展了下有些发僵的腿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美秋就醒了。她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路过小炕时多看了一眼一-叶忱晖蜷着睡,长腿无处安放,看着确实委屈。江美秋抿了抿唇,悄声走出房门。叶外婆起得更早,正在厨房里忙碌。“外婆,我来帮忙吧。"江美秋凑过去。
可老太太没回话,头也没抬,像是根本没看见她,江美秋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要是换成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孙子成了大学生,结果娶了个村里姑娘,不管真假,估计也给不出好脸色。好在她和叶忱晖是假结婚,婆媳妯娌那些头疼事,也牵扯不到她头上。老太太要是愿意和和气气,她自然也拿出好态度;要是冷淡,那她也只当多了门远房亲戚,面上过得去就行。
她转身拿起门边的扁担和水桶,交代了一声:“我去挑水。”清晨的空气沁着凉意,江美秋从井里打起满满两桶水,正要往回走,迎面碰上同样拎着桶的刘媒婆。
“哟,美秋,你这咋这么早就起床啦?"刘媒婆瞪大了眼睛,跟瞧见什么稀奇事似的,“你这,哎呦,你家小”
“怎么?“江美秋问。
刘媒婆见她不开窍,啧了一声,挤眉弄眼地凑过来把话挑明:“哎哟我的傻姑娘!我是问,是不是他床上不行啊?不然让你新娘子,第一天能起这么大早?”
江美秋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她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几乎是落荒而逃,背后还能听到刘媒婆压抑不住的笑声。
“怎么了?“叶忱晖看见她慌里慌张地回来,进门时桶里的水都洒出去大半,不由问了一句。
江美秋一看见他,就想起刘媒婆说的那些……不行,不能想了!
她做姑娘时,也不是没和那些成了婚的妇人坐一块,听她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玩笑,可那时候听不懂,而且都是旁人的事,左耳进右耳出。这回倒好,刘媒婆直接挑明了问,主角还成了她自己……这也太害臊了!她赶紧撂下水桶,连着往脸上泼了好几把凉水,脸色这才没那么红了。这会儿早饭已经摆上桌了,是简单的红薯干稀饭、咸菜和昨晚剩下的馒头。三人默默地吃着,叶忱晖中间试图活跃气氛,可老太太难得没给孙子面子,江美秋也只是附和着"嗯"了两句。
叶忱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也不说话了。饭后,他收拾碗筷去洗刷。等回屋,便坐下来和江美秋商量:“学校通知了,今年要提前开学,我过两天就得走了。”他看向她,“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江美秋早就想过了,立刻说:“你给我的那些书,我一直在学,有空就会看看。另外,我想试试做点小生意。”
其实她的小金库也够花好几年,可江美秋吃够了没钱的苦头,更何况,她想自己挣钱,想靠自己买漂亮衣服,想过得更舒坦。叶忱晖对她学习的事表示支持,但对做生意的想法问得很切实:“挺好,那你打算做点什么?”
“你看在公社集上支个摊子卖吃的怎么样?“江美秋眼睛亮亮的,“上回在省城,我瞧着那家卖酸梅汤的生意可好了,而且公社里正好没有卖的。”他们当时吃顿饭的工夫,就见人家卖出去二十多碗,算下来一天能挣不少钱。
而且酸梅汤也不难做,江美秋自己也煮过,味道还不错。别人能卖,她肯定也能卖!
叶忱晖听着点了点头。江美秋还以为他是赞成,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直接把现实问题都摆了出来:
“卖酸梅汤的想法好,夏天解暑,肯定有人买。但是,咱们没有牛车,去公社来回几十里地,搭车不方便,靠脚走更不现实。而且,省城那家生意好,一是因为人家有独门秘方,熬出来的味道别家比不了;二是他的汤无论啥时候买者是凉的,你要做到这点,就得从县里的制冰厂拉冰块,可公社离县里又是几十里地。咱们的位置和交通工具都比不上,我觉得这生意干不了。”江美秋听着,慢慢回过味来一一怪不得看着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公社却没人眼红跟着做,原来里头有这么多门道。
她有点尴尬地扶了扶额,还以为自己是经商小天才呢。果然是错觉。
酸梅汤这条路,眼下看来是行不通了。而且脑子冷静下来后,她也反应过来:真要完全脱产去做一个没把握的小买卖,不仅要投入本钱,风险还大,她自认没那么大的冒险精神和家底。
这么一想,做生意的事,还得从长计议,找更稳妥、更符合现状的路子。江美秋托着腮,小脸皱成一团,活像只思考人生的软包子。考虑了整整一上午,她突然灵光一闪,问叶忱晖:“这时候山上还有什么药材能挖吗?”
叶忱晖被她问得一怔:“有,比如酸枣仁、丹参、柴胡都还行。”“那你有没有空教我认认这些药材?还有挖回来怎么处理?“江美秋双手合十,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书我还没看到这么快,叶老师能提前教学吗?那声叶老师太软了,好乖。
叶忱晖被叫得心尖一麻,轻轻咬了下嘴唇,毫不犹豫地答应:“行,现在就去。”
两人一前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