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也不去扫,最后化成水,浸透衣肩。又回到最初的状态,毫无生气,死气沉沉,花草横生的花厅里,他是唯一枯死的草木,无处不透发腐沉气息。
他和沉闷的自己赌气。
赌到最后,心里动摇,生出念头,想找詹云湄,想开口。她一直以来都让他开口说话,那是不是他开了口,她就会理他?心思冒芽,再害怕也想尝试。
这天夜里,华琅逼自己不许睡觉,等詹云湄回来,他发誓一定要开口。夜里,詹云湄没有回来。
姚淑娘的嗓音从始至终都平缓,不带任何偏向的情绪,“公公,您早些歇息,将军传人回来说今夜公务繁忙,不回来了,不要等她。”华琅愣住,迷茫眨眼,道:…好。”
第二夜仍旧没有回来。
此后半个月,詹云湄都没有回府。
他好想问詹云湄,军务当真如此繁忙么。不喜欢他的话,他可以一直住在侧房的,不碍她眼就是了。
甚至想去京营找她,问她,然后和她解释那团纸,可是这样会给她添麻烦的。
不知道在气自己不争气还是什么,华琅沉着脸,找来一把剪子,把花厅外周的草花一枝枝剪断。
在连续半个多月的亲身督察下,赈灾很顺利,没再出岔子,奏折上的暗讽逐渐消失。
皇帝撂下折子,押了个舒适的懒腰,终于稍稍放松,面上浮笑意。和安不敢扰皇帝心情,等了半晌才站在折扇后出声:“陛下,张阁臣求见。”
“不见,"皇帝没思虑,果断道,“朕没空。”连敷衍都不做,不耐烦已经溢出,和安连忙道是,往后退,差点撞上来人。“小心,"詹云湄虚搀一把和安。
和安在华琅面前耍威风,见詹云湄就心虚,“多谢将军,多谢将军。”皇帝在内殿闻声,“詹卿来了?快进来。”皇帝日夜处理公务,郡主分了一小部分,詹云湄三人又分摊赈灾一事,到今天,雪最大的日子,皇帝竞然把公务批完了。“今儿心情好,过来陪我喝几杯,"皇帝招了招手,女官便将酒水与卤菜呈上。
皇帝嫌下酒菜清淡寡味,不顾女官劝阻,让人呈腌菜腊味,炸鱼炒菜。他们都不是本地京人,这些偏好是在疆域故土留下的习惯,口味偏重。“张全素老糊涂了,竞敢在赈粮上动手脚,"皇帝一杯接一杯灌肚,到后头连菜都不吃了,一个劲儿喝。
詹云湄劝了几下,就不劝了。
皇帝以前也这样,酒劲上头就要借劲儿撒疯。“啪!"的一声,皇帝拍桌,眼神有些迷离,已经酒劲上头。皇帝冷笑,“作奸耍滑,算什么本事?"她站了起来,抄起酒盏就砸,“小人行径!”
酒水溅满地。
“詹卿,新朝立,旧朝去,怎么能不见点血呢?”皇帝离开座椅,径直走向殿中高椅,踩上去,将缠绕于扶手上的龙身踩在脚底。
詹云湄只能看见灯火下皇帝的晦暗双目,她沉默片刻,“臣是陛下的人,支持您的一切决定。”
听见她说话,皇帝突然笑了,坐进高椅,打了呵欠,“今儿又拖着你耗你时间,是我不对,你赶紧回去吧!”
说完,向外传女官,“让贺侍君来朕这儿。”半个月没回将军府,詹云湄是故意的。
军务的确忙,却不足以忙到连回府的时间都没了。今晚也不打算回府,可姚淑娘派人来说,华琅一整天没出过主屋,从窗子外瞧见他躺在地上,和最初一样,像是要做些什么。比如说,寻死。詹云湄只好回去了。
华琅躺在主屋地上,脖子上残留红痕,嘴唇和手被灌进来的冷风冻得发紫,脸色惨白。
詹云湄阖上门窗,夹炭进炉子,暖气慢慢烧出,华琅恢复些许气色。“华琅,又在寻死?"詹云湄没了好脸色,愠怒夹醉意,烧透颅腔。她闻到了酒气,应该是她身上的。
华琅撑手坐起来,他听见了她的怒气,有些惶惶,但很快镇定,伸手攥住她脚边袍角,“我没有。”
詹云湄眯起眼,蹲下来,掐住华琅脸颊,拖着人往身前带,“我给你机会,来吧,狡辩一下。”
“我真的没有!”
被误解是很不好受的,在他身上有过太多次,却都没有这回冷静。他等这刻,半个月了。
华琅微垂目,上身前倾,虚挤入詹云湄的怀,“将军…我”欲言又止,话涌在喉间,即将冲出。
“不狡辩就走开,"詹云湄一把推开。
褪掉公服,抱着寝衣去往浴房,直到出来也没有管跪在地上的华琅。和皇帝喝酒喝得头疼,詹云湄少了一点耐心,但没少多少。盯着华琅颤抖的背脊,她意识无比清醒。
詹云湄不忍心,但她没什么法子了,酒没有令她失智,反而愈发冷静,冷静到清晰地知道,她不仅仅是喜欢华琅的傲气、哭泣与颤抖,还喜欢他的脆弱、敏感。
抢走一只威风凛凛的流浪猫,给他家猫的待遇,看着一只凶猫放下戒备,依赖主人,也足以让人沉迷。
更何况华琅是一个人。
詹云湄靠在榻边,静等华琅动作。
逼到极致了,就敢做出点什么,他早就生出念头,不过迟迟没机会实行。她看着,他褪掉单薄寝衣,脱尽了,袒/露枯木般的腐烂身躯。油灯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