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45章
华琅的人生被一刀切割成两半,前半部分的记忆早就消失,后半的记忆始终困在皇宫,他从来没有走出过京畿,没有见识的外面的世界。蹭了詹云湄的福气,他才能跳出这道井,看见外面。但是呢,他从来就不是个拥有闲情雅致的人,对赏景作感没什么兴致,只坐在车里,看了短短一刻钟,就恹下来了。
憧憬是真,无趣也是真,京城到北元的距离十分漫长,快马加鞭都要半月,更不提詹云湄特地让放慢速度,慢慢走。
华琅总觉得屁股格得慌,多次挪动,试图找个舒服的姿势,在持续颠簸的马车中,他动静极小。
但詹云湄还是发现了,悄悄睁开一条眼缝,观察华琅在做什么。他动来动去都找不到满意的姿势,索性移到她身边来,在他试探着看她是否还在睡觉时,她立刻闭上眼。
他确认了她没有醒,便靠在她身边,拉开她的手臂,斜趴在她怀,圈她腰身,还展开斗篷搭在她身上。
“这样坐就不难受么?”
华琅被突如其来声音吓了一跳,小动作都被詹云湄发现了,心里有点乱,但不至于惶恐。
既然她都看见了,他也不想装了。
“难受,但比刚才要好一点,"他挪了挪脑袋,趴在她胸口,太温暖了,暖得他不自觉地闭上眼,想翘唇。
这样主动黏人可不常见,詹云湄唇角化开笑容,将人轻轻回抱住,“那要不要坐上来?”
坐上来?
华琅疑惑片刻,对上她笑意凛凛的眸光,他懂了。“不要,"他摇头。
虽然她一直都说他很轻很轻,抱在身上完全不重,可他好歹还是个活人,是活人就有重量,压在她身上,多多少少会让她不舒服,何况还是在车上。詹云湄悟透一项本领。
她看得懂他脸上摆着的细微的小心思。
“随你吧,"她道,“看你无聊,要不要听些北元的事?”华琅微微抬头,嘴上没追问,但想听她说的目光直勾勾的。她轻轻笑,屈指,将华琅挂在领内的狼牙勾出来,一边缠绕把玩,一边说。“北元不像京城,雪落的时间更长,也更冷,每天都要把自己裹成一团才能保暖,夏天不热,是凉爽的。”
华琅专注听詹云湄说,注意力全在她温淡的神色与柔和的声嗓。完全没发现,他已经被詹云湄抱到腿上了。倘若华琅发现不对,肯定打着为了将军好的名义逃到一边儿去,于是詹云湄嘴上不停,动作轻缓。
“北元常饮烈酒,好重口,实在将身子伤到了,才会食清淡,你这脾胃应当不适应那边饮食,到时候让淑娘专门给你安排就好。”她每说一句话,他就点头。
直到她说:“日夜温差很大,你在府里等我时,记得随时添衣保暖。”华琅突然抬起头,太突然,没得把詹云湄的下巴给磕了下。她报复般地捏他脸,“怎么?”
“我……“他支支吾吾,很犹豫。
詹云湄静静垂眼,等待华琅后话。
华琅抿唇,低下头来恍觉原来被詹云湄抱上来了,他想撤开,可马车猛然一抖,他没有着力点,东倒西歪,被她紧紧抱着,按在肩头。“抱歉将军,风雪太大,看不见道上石头。"车夫的喊吼传了进来。“再行慢点,千万小心,"詹云湄道。
顺手抚了抚华琅的后颈,捏起后颈皮不轻不重地搓捻。华琅觉得好奇怪,触摸的分明是颈子与脸颊,怎公……后面有点反应。后知后觉,马车过于颠簸,她的膝盖时不时撞到。脸颊弥上深深红晕,华琅自知龌龊,不敢抬头,一股劲儿地往詹云湄颈侧蹭。
“将才想说什么?“詹云湄感受到脖子下的滚烫,虽不知华琅现在怎么了,但她笃定他不是生病,不是生病也就不用太过担心。“我说……我不想在府里等你了。”
“嗯?"詹云湄慢慢坐直身子,捏着华琅后颈皮,把人从怀里扯出来,拍他脸,“什么意思?”
华琅极其小声地说:“想和你一起去…”这话说出来,不对劲。去给她添乱还是让她担心?他又不能帮她什么。不对不对。
他可以的,他可以给她捏肩、捶背、研墨、找书,也可以给她念文书。“噢,我考虑下吧!"詹云湄喜欢华琅现在这副委屈祈求样儿,她当然愿意他跟着她,时刻都在一起,这很好。
在告诉他真话之前,先逗一逗吧,他这样子落在她眼里很可爱,忍不住反复逗弄。
北地疆域辽阔,詹氏两位将军负责了大半片北地镇守,皇帝很重视两位将军,因此赐下的新的将军府规模极大,比京里那座宅邸更大。主房是最先修葺好的,布局和京城里的将军府基本没区别,铺上熟悉的锦被,点上燃香,看起来和以前无异。
处理完住处事宜后,詹云湄带上华琅见了詹雁一面,詹雁早早就把华琅的名字写入族谱,见他两人来,只让他们去拜了几位祖宗的牌碑。安定之后,詹云湄要继续上职。
待在边疆只相比待在京城松活些,实际上也忙也累,好在不必再时时刻刻谨慎,维持官场人情。
值房。
詹云湄坐在案后批审军务,眉眼平静,从容淡定,华琅陪在身边,他时常想起自己的以前,每天很早起床,赶到皇帝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