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惊雷落下,紧接着,豆大的雨点落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成了倾盆之势。
朱标走到窗边,眉头紧皱:“近来京城连日大雨,昨夜我看户部递的水文报,长江降雨量已经超了往年同期三成,再这么下,我真担心长江水位涨上来啊。”
“担忧无益。”朱元璋问,“派去沿江各州府巡查的人,下去了吗?”
他这辈子见惯了天灾,知道光靠担忧没用。
“派了。”朱标转头,“儿臣三天前就让工部和户部各遣了三名主事去沿江督办,可至今传回的消息都是水位可控。我主要担心的不是沿江州县,是京师的漕运。”
站在一旁的朱英也跟着点头:“是啊,马叔带着大军深入漠北,每天光粮草就要消耗近万石,还有箭矢、药品这些军需,全靠漕运从江南、湖广运过来。要是漕运断了,漠北那边的补给就成了空话。”漠北战事正紧,粮草断供,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都没再说话,目光看向窗外。
雨势越发凶猛,像是老天爷打翻了天河。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内侍通报后,夏原吉急急进来。
“陛下!太子殿下!”他捧着奏折禀报,“刚刚收到急报,连日暴雨导致长江水位暴涨,已经漫过了警戒水位两尺!更糟的是,金川门水闸因为年久失修,闸体出现了指宽的裂缝,现在水正往闸外渗。漕船堵在下游,已经积了二十多艘,全是运粮的;下游的柳叶巷、荷花巷那些低洼民巷也告急,积水快没过膝盖了,百姓正往高处搬。”
“什么?”
朱元璋和朱标几乎是同时出声。
“金川门水闸?那可是连通京师漕运的命脉!怎么会突然裂了?”朱元璋怒问。
朱标也往前迈了一步:“漕运交给户部打理后,你们就没有半点应急准备吗?水闸年久失修,之前工部不是递过修缮折子吗?怎么没处理?”
夏原吉跪在地上,头垂得更低了:“回太子殿下,臣去年递过修缮折子,可尚书大人说漕运一向安稳,修缮银子能省则省,就把折子压下来了。”
他点到为止,他只是个主事,而且入户部没几年。
朱英站在一旁,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清楚金川门水闸的重要性,连通长江与漕运,京师七成的粮食、九成的军需都要从这里过。要是水闸真的溃了,不仅漕运彻底断了,下游的百姓家园会被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还不抓紧抢修?!”朱元璋把急报往案上一拍。
夏原吉连忙应声:“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带着人去了金川门,可到现在还没拿出解决法子,水闸的裂缝还在扩大,工匠们试过用沙袋堵,可水太急,沙袋扔下去就被冲跑了。”
朱标更急了,原地踱了两步:“这怎么行?再拖下去,水闸真要溃了!”
“殿下,陛下,臣请去现场看看。”朱英上前。
朱标立刻点头:“好!你去!你心思细,又懂格物院的技术,说不定真能有办法。”
朱英转身就要往外走,刚走到殿门口,却被朱元璋叫住了。
“等等。”朱元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把允通也带上。”
朱英脚步一顿,有些愣怔地回头。
这时候带朱允通去危险的水闸现场?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也长大了,不再是只会在御花园里追蝴蝶的孩子了。漕运是大明的命脉,百姓受灾是民生大事,这些他都该亲眼看看,多学学怎么应对危机,将来才能担起该担的责任。”朱元璋道。
朱英没有多想,躬身应道:“遵旨。”
说完,他转头对还跪在地上的夏原吉道:“夏主事,你跟我走,路上给我细说水闸的具体情况,还有漕船拥堵的位置、下游百姓的安置进度。”
夏原吉连忙爬起来,跟着朱英往外走。
金川门水闸。
朱英,朱允通和夏原吉从马车上下来。
“允通,你在这边等着。”朱英转头,对跟在身后的朱允通嘱咐,“待在屋檐下别乱跑,让侍卫跟着你朱允通用力点头:“朱英哥哥小心!”
他虽年少,却也知道此刻情况紧急,没再像往常那样缠着要一起去。
朱英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抓起一旁侍卫递来的蓑衣披上,就朝着大堤快步走去。
夏原吉紧随其后,任由雨水打在脸上。
堤岸上早已乱作一团。
户部尚书和几位侍郎站在堤边的高台上;工匠们扛着沙袋往来奔波,刚填到裂缝边的沙袋,眨眼就被江水卷走;远处的江面上,二十多艘漕船挤在一起。
“朱大人,你可算来了!这裂缝越来越大,再这么下去,水闸怕是撑不住了!”
朱英没应声,目光掠过慌乱的人群。
几名官员想跟上来,看着浑浊汹涌的江水,终究是没敢再往前。
只有夏原吉紧紧跟在朱英身侧,低声道:“朱老弟,陛下在金川城门楼上看着呢,还有皇孙朱允坟,也在他身边。”
朱英一惊。
他竞没料到,朱元璋会亲自过来,还带着朱允效。
“你怎么知道的?”朱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