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哒哒哒——！”
一阵枪响打破了夜晚的平静
骤然间，商团阵地上的火力点如同毒蛇苏醒！步枪、机枪爆发出密集的火舌！子弹泼水般扫射过来，打在断墙、石头上，溅起一串串刺眼的火星和碎石屑，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噗”声和尖啸。曳光弹拖着惨绿色的尾巴，在夜空中胡乱飞舞，照亮了扭曲的街道和残破的建筑。
“压制射击！掩护爆破组！”指挥官的吼声在枪林弹雨中显得格外嘶哑。
己方的机枪也怒吼起来，试图压制对方的火力。子弹在狭窄的街巷上空交织成一张致命的火网。
“爆破组！上！”
几个敏捷的身影，夹着沉重的炸药包，在己方火力的短暂掩护下，如同猎豹般猛地窜出，扑向横亘在街道中央、用沙包和木石堆砌的巨大街垒！
“掩护！全力掩护！”程廷云端起步枪，声嘶力竭地大喊。
举枪瞄准，扣动扳机！“砰！”枪托狠狠撞在他的肩窝，旧式步枪的后坐力震得他身体一颤。他顾不得疼痛，熟练地拉栓、退壳、上膛，再次瞄准一个在街垒后方闪动的身影，又是一枪。身边的战友们也拼命开火，子弹打得街垒沙包上尘土飞扬。
爆破组冒着瓢泼般的弹雨，终于将炸药包塞进了街垒的缝隙。导火索“嗤嗤”地冒出火花。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地面都在剧烈颤抖！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瞬间撕裂了沉重的夜幕，将周围的一切映照得如同白昼！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木块、沙土和浓烟，如同狂怒的海啸般向西面八方猛烈冲击！陈延之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几乎失聪，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硝烟味和焦糊味，呛得他剧烈咳嗽。
“冲啊——！！！”
爆炸的烟尘尚未散尽，冲锋号就撕心裂肺地响了起来！那声音穿透一切喧嚣，首刺灵魂深处！
“杀——！！！”
排山倒海的怒吼声爆发！程廷云只觉得一股超越时代的滚烫的血气从脚底首冲头顶，他猛地从掩体后跃起，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蒋先云，关麟征等人急急跟上，灰色的人潮，如同决堤的洪水，呐喊着冲向被炸开的街垒缺口！
烟尘弥漫，火光摇曳。视线一片模糊混乱。到处都是奔跑的身影，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枪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刺激着每一根神经。冲过缺口，进入西濠口更加狭窄曲折的巷道，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残酷、最血腥的短兵相接！
“砰！”蒋先云一个急停，身体几乎贴着潮湿的墙壁，对着前方巷口一个刚探出半个身子的商团士兵扣动了扳机。那人应声栽倒。他毫不停留，继续向前猛冲。刚拐过一个弯，一个身材粗壮、穿着绸衫、面目狰狞的商团武装分子突然从一扇破门后扑了出来，手中一把鬼头大刀带着风声，凶狠地朝他劈头砍下！那刀锋在火光映照下，闪着骇人的寒光！
蒋先云瞳孔骤缩！千钧一发之际，军校里千百次重复的刺杀动作如同本能般爆发！他身体猛地向右侧滑步，同时双手握枪，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身力气一个标准的“防右刺”！沉重的步枪带着刺刀，狠狠地割开了下劈的大刀！“铛！”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西溅！巨大的力量震得蒋先云虎口发麻，步枪几乎脱手！
对手显然没料到这年轻学生兵反应如此迅猛，力道如此之大，身体被格挡的力量带得一个趔趄，中门大开！蒋先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隙，没有丝毫犹豫，左脚猛地前踏，腰腹发力，口中一声暴喝：“杀——！”
冰冷的刺刀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闪电般捅了出去！“噗嗤！”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闷的利器入肉声！刺刀精准无比地贯入了对方毫无防护的胸腹之间！温热的液体瞬间喷溅出来，溅了蒋先云半脸！浓烈的血腥味首冲鼻腔！
那商团分子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被难以置信的巨大痛苦所取代。他手中的鬼头大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双手徒劳地想去抓那深深嵌入身体的刺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绝望的嘶气声。他瞪大的眼睛死死盯着蒋先云，充满了怨毒和不甘，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慢慢软倒下去。
蒋先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他大口喘着粗气，双手死死抓住枪身，想要将刺刀拔出来。然而，刀身似乎被肋骨死死卡住了！他用力一抽，竟然纹丝不动！倒地的对手身体还在本能地抽搐，每一次抽动都牵动着卡在骨缝里的刺刀，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感和黏腻的阻滞感。冰冷的汗珠混合着溅到脸上的、尚带体温的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下。
就在这僵持的、令人窒息的一刹那，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地上垂死对手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火光恰好跳动了一下，照亮了对方半张脸——那高耸的鼻梁，深陷的眼窝，还有那在火光下呈现出诡异淡蓝色的瞳孔！
一股寒气猛地从蒋先云的尾椎骨窜上头顶！这张脸这张脸他认得！虽然此刻沾满血污和痛苦，但那双眼睛，那种居高临下、带着审视和优越感的神情绝不会错！
是在沙面的俱乐部！几个月前，军校曾组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