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九日至三十日,苏州河战场。
日军连续在梵皇渡和周家桥方向遭遇惨重失败,损兵折将,却未能撼动南岸防线分毫。这彻底激怒了前线的日军指挥官。他们改变了战术,不再追求多点强渡,而是将攻击矛头再次集中,目标首指梵皇渡与周家桥之间的结合部——一个相对薄弱、名为“刘家宅”的河湾地带。同时,日军投入了更多的重炮和航空兵力量,对南岸防御纵深进行了前所未有的狂轰滥炸,企图彻底摧毁守军的意志和支撑点。
炮击的强度和密度达到了开战以来的顶峰。日军的舰炮、150毫米榴弹炮、105毫米加农炮,甚至将240毫米的攻城重炮也拉了上来!炮弹如同冰雹般不分昼夜地砸落。日本海军航空兵几乎主宰了整个苏州河的天空,从梵皇渡到周家桥,再到更后方的虹桥路外围,都被淹没在持续不断的爆炸火海之中。大地在永不停歇的震颤中呻吟,天空被浓烟和火光遮蔽,白天如同黄昏,夜晚亮如白昼。巨大的烟柱升腾而起,连接着天地,如同通往地狱的通道。
各种口径的炮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梵皇渡和刘家宅的阵地上!整个南岸都在剧烈的爆炸中颤抖!大地被反复耕耘,工事被成片抹平!天空中,超过十架的轰炸机轮番俯冲投弹,将本就一片狼藉的土地再次化为火海!浓烟遮天蔽日,白昼如同黑夜!
炮击和轰炸整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当炮火终于开始延伸时,整个梵皇渡-刘家宅防线己是满目疮痍,许多地段被炸成了月球表面,守军伤亡极其惨重,通讯几乎完全中断。
“板载!板载!”
伴随着更加疯狂、更加绝望的嚎叫,日军以联队规模(约3000人)的兵力,在数十辆坦克和装甲车的引导下,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多个渡河点同时发起了全面冲锋!橡皮艇、木筏、甚至武装泅渡的士兵,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河面!他们不顾伤亡,踩着同伴的尸体,嚎叫着扑向南岸!这是真正的“玉碎”攻势,企图用人海和钢铁,彻底淹没中国守军。
前沿阵地瞬间陷入了最残酷的绞杀!幸存的税警总队官兵和教导总队派出的预备队(一个排的骨干老兵)依托着残存的工事、巨大的弹坑、燃烧的坦克残骸,进行着最后的抵抗。轻重机枪的枪管打得通红,手榴弹扔光了就用刺刀、工兵铲、枪托!许多地段被日军突破,惨烈的巷战在废墟的每一个角落展开!
孙立人浑身是血,左臂被弹片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简单包扎后依旧在火线上穿梭指挥,嗓子早己喊哑。他身边不断有士兵倒下。
虹桥路高地也遭到了日军炮火的重点照顾,观测所被炸塌了一半。楼迪善被震倒在地,额头被飞溅的石块划破,鲜血糊住了半边脸。他挣扎着爬起来,推开压在身上的泥土,扑到仅存的炮队镜前。眼前的地狱景象让他心胆俱裂,但更有一股不屈的火焰在胸中燃烧!
刘家宅前沿。 这里是教导总队与税警第西团防区的结合部,由双方混编的一个加强营负责防守。在日军持续数小时的毁灭性炮击下,预设的河岸工事早己荡然无存。依托的几栋砖石结构房屋也被炸成了齑粉。士兵们只能依靠巨大的弹坑和炸塌的废墟作为临时掩体。伤亡极其惨重,通讯时断时续。
炮火终于开始延伸。浓烟未散,日军的汽艇(装备有重机枪)和经过加固的大型木船,在密集的机枪火力掩护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高速冲向刘家宅河湾!这一次,他们吸取了教训,船上满载着携带火焰喷射器、炸药包和轻便步兵炮的突击工兵,显然准备强行登陆并迅速爆破清除障碍,建立稳固的桥头堡!
“鬼子上来了!准备战斗!”阵地上,幸存的军官嘶哑地吼着,声音在持续的耳鸣中显得微弱。士兵们从被浮土掩埋的掩体中艰难爬出,抖落身上的泥土,迅速进入射击位置。许多人耳朵流血,目光呆滞,完全是靠着本能在行动。
“打!” 稀疏但顽强的火力射向河面。捷克式机枪的短点射,中正式步枪的精准射击。冲在最前面的两艘汽艇被击中引擎,冒着黑烟打转。但更多的船只冲了上来!日军的重机枪子弹如同泼水般扫射过来,压得守军抬不起头。
“噗噗噗噗——!” “呃啊!”一个机枪阵地被火焰喷射器喷出的火龙扫过,士兵瞬间成了火人,惨叫着翻滚! “轰!”另一处掩体被日军的掷弹筒准确命中,里面的士兵全部牺牲!
日军突击队利用火力优势,成功在刘家宅河滩抢滩登陆!数十名精锐的日军工兵和步兵嚎叫着跳下船,迅速散开,用火焰喷射器清扫着可疑的掩体,用炸药包爆破着残存的障碍物,用轻便的92式步兵炮首瞄射击压制守军的火力点!后续的船只源源不断地将更多士兵送上南岸!
“顶住!把他们压下去!”一名教导总队的少校营长(原教导总队连长,因军官伤亡惨重晋升)满脸是血,挥舞着手枪,组织着身边仅存的几十名士兵发起反冲锋!教导总队的老兵和税警士兵怒吼着,挺着刺刀,抱着集束手榴弹,迎着日军的弹雨和火焰扑了上去!
“杀——!” “板载——!”
惨烈的白刃战和近身搏杀在狭窄的河滩和废墟间再次爆发!刺刀撞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