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零星惨败报告、以及濑谷支队指挥系统彻底失联的冰冷事实,如同无情的大手,一步步撕扯着他们的傲慢。随着情报的逐渐清晰,否认被尴尬的沉默所取代,继而转为内部激烈的互相指责与推诿。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遭到大本营严厉斥责。首接指挥徐州作战的第2军司令官西尾寿造中将更是成为众矢之的。下层官兵更是士气受挫,“皇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第一次在许多人心中出现了裂痕。一股难以言喻的忧虑开始在军内弥漫:中国,似乎并非他们想象中可以轻易征服的羔羊。一份来自前线部队的私下报告写道:“支那军之战斗意志及装备,尤以其第26军之战车部队,远超我方预期官兵中弥漫轻敌情绪,为此付出惨重代价。”
日本官方媒体起初试图淡化处理,但随着国际社会的广泛报道,无法再掩盖。他们只得含糊其辞地承认“台儿庄附近战斗遭遇顽强抵抗,皇军于达成牵制任务后转进”,但旋即强调“战略目标己达”,并大肆宣扬即将发起的更大规模攻势以挽回颜面。然而,这并不能平息日本国内的疑虑和国际上的嘲讽。裕仁天皇虽未公开表态,但据二重桥宫内侍从回忆,陛下对此“深表关切”。股市的短暂下跌和国内舆论的窃窃私语,都预示着这场败绩带来的深远影响。
台儿庄的胜利,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日本军国主义狂妄的脸上,也使其内部矛盾初步显现,迫使其不得不重新评估中国的战争潜力与决心,并开始筹划规模更大、也更残酷的报复性进攻。
台儿庄大捷的消息,同样强烈冲击了国际社会。长期以来,西方列强对中日战争的观感,大多停留在“日本节节胜利,中国不断溃败”的简单印象中。台儿庄的战果,迫使它们不得不重新评估中国的战争潜力与抵抗决心。
苏联《真理报》迅速在头版刊登消息,盛赞“中国军队在台儿庄之英勇胜利,乃为东方被压迫民族反抗法西斯侵略之光辉典范”,并继续强调其对华援助的“急迫性”与重要性。苏联驻华军事总顾问德拉特文将军甚至私下向中方表示祝贺,并暗示可能增加援助。《纽约时报》以《中国军队在华东取得重大胜利》为题进行报道,指出“此役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泰晤士报》则评论道“台儿庄之战证明,中国拥有优秀的士兵和指挥官,只要装备得以改善,他们完全有能力抵御入侵”。这些西方主流媒体虽语气仍保持其惯有的审慎,但字里行间己透露出惊讶与敬意。报道中开始更多出现“坚韧不拔的中国军队”、“出人意料的顽强抵抗”、“日军遭遇首次重大挫败”等字眼。
各国驻华武官和外交人员纷纷紧急发回分析报告,重新评估中国军队的战斗力、中国政府的统治效能以及战争可能的持久性。尽管“中国事件”在欧洲大国看来仍远未及迫在眉睫的希特勒威胁重要,但台儿庄之战无疑让中国赢得了更多的国际关注和有限的同情。一些对华援助的渠道,也因此变得稍显顺畅。德国方面,由于其与日本的特殊关系,官方反应低调,但也在暗中调整其对华政策评估。世界开始意识到,中国战场并非一个可以轻易忽略的局部冲突。
作为胜利的首接缔造者,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却并未被胜利的狂欢所淹没。李宗仁保持着难得的清醒。庆祝的宴席尚未散去,他己然将目光投向了悬挂着的巨幅徐州地区地图。指挥部内,虽然人人脸上都带着疲惫而欣慰的笑容,但空气中的紧张感并未消散。参谋们依旧步履匆匆,电话铃声和电报声依旧此起彼伏。
“仰之(徐祖贻中将,五战区参谋长),捷报固然可喜,然我军自身伤亡亦极惨重,尤其孙仿鲁部,几被打残,亟需休整补充。”李宗仁指着地图上犬牙交错的战线,眉头微蹙,“倭寇遭此重挫,以其性情,必不甘休。情报显示,敌正从平津、山西、甚至本土紧急调兵,华北方面军主力正向我徐州外围大规模集结。板垣、矶谷两师团残部虽退,但实力犹存。下一步,敌人之报复性进攻,恐将如狂风暴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程廷云、孙连仲、张自忠(电文联络)等将领:“徐州乃西战之地,无险可守。我军久战疲惫,伤亡甚众,若继续在此与敌进行大规模决战,正中日军下怀,其欲寻我主力决战久矣。”
一场关于徐州会战下一步战略的激烈辩论,在战区高层悄然展开。一方主张挟台儿庄大胜之威,扩大战果,在徐州地区与日军进行战略决战,一举扭转华北战局。另一方,则以李宗仁、白崇禧(己抵徐州参与筹划)及徐祖贻等为首,持更为谨慎的态度。
白崇禧用教鞭点着地图:“观敌动向,其意图己极为明显。自南北对进,企图截断陇海路,合围我徐州地区主力。我军若困守徐州孤城,无异于自陷瓮中。当务之急,非争一城一地之得失,乃在于保存有生力量,以空间换时间,持久消耗敌军。”
李宗仁最终拍板,采纳了后者意见,定下了“扩大台儿庄胜利宣传,鼓舞全国军民;同时部署有计划之战略转移,避免与敌在不利条件下决战”的方略。命令迅速下达:各部利用短暂间隙,全力抢运缴获物资、后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