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我妈……想见见你!”
听到这话,祁同炜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陈岩石夫妇那张刻板而刚正的脸。
前世,这对准岳父母,是他人生中一道绕不开的坎。
他摇了摇头,心中已无波澜。
平心而论,陈岩石对他还算不错。
至少,在那个人人讲究门第的年代,他没有强行拆散自己和陈阳,而是默许了这个准女婿的存在,甚至允许女儿默默资助了自己好几年。
要知道,无论是那个时代父母与子女的关系,还是身份地位,陈岩石只要说半个“不”字,陈阳绝不可能和自己走到一起。
当然,他也曾因为陈岩石没有出手帮自己调动进京,而心生怨恨。
然而时过境迁,本就不大的恨意,早已烟消云散。
陪着爷爷亲历了那段波澜壮阔的岁月,见过了真正的伟人和真正的权谋,他如今再看陈岩石,看得更清,也看得更透。
高育良对陈岩石的评价是什么?
“别说他认识沙瑞金,他就是认识中央领导我都不吃惊。”
这样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退休之前被赵家百般针对,他没有动用特权找上面鸣不平。
儿子陈海被撞成植物人,他也忍了,没有动用特权去为儿子伸冤。
可偏偏在大风厂拆迁的时候,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下岗工人,他却一口一个“小金子”,把“倚老卖老”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这让他备受诟病。
可以说,陈岩石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是那个特殊年代里,一大批老同志的通病。
这群人可怕之处在于,他们处处违背原则甚至法律,却坚信自己代表着正义。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一切不是为了自己搞特权,而是为了老百姓。
他们属于社会变革中,没能跟上趟的那类人。
思想停留在了过去,能力却完全无法匹配自己所处的位置。
最可笑的是,陈岩石与赵立春斗了十几年,最后能找到的,竟然只是一个“违规使用空调”的搞笑理由。
既可敬,又可悲。
可敬的是他那份不为自己的赤诚,可悲的是他那份好心办坏事的能力。
不过,这一世,这种局面不会再继续了。
祁同炜一瞬间便打定了主意。
他看着眼前正忐忑不安的女友,脸上露出了一个让她心安的笑容。
“好啊,正好拜见一下伯父伯母。”
“你等我一下,我回寝室取点东西,总不能第一次上门,空着手去。”
看着男友那从容自信的笑容,陈阳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乖巧地点了点头。
几个月的相处,她已经察觉到,自己这个男朋友完全不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贫困,他只是对物质的要求不高,或者说,活得十分随性。
至于家庭到底什么样,她没问过,但在她想来,应该是不如自己家的。
……
京城,通往西郊别墅的公路上,警卫森严。
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在岗哨前停下,经过严格的证件检查后,才缓缓驶入。
祁胜利和陈玉梅夫妇刚刚开完会,准备去看望老爷子。
吉普车后座上,陈玉梅忍不住对丈夫抱怨起来。
“胜利,你这个当爹的也太不上心了!同炜在学校找了个女朋友,这事你知道吗?”
祁胜利目不斜视,淡淡地“恩”了一声。
看到丈夫这不置可否的态度,陈玉梅火气顿时上来了。
“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怎么配得上咱们同炜?你也不管管!”
祁胜利眉头一皱,扭过头,语气冷了下来:“陈家好歹也是革命家庭,陈岩石现在是京州市的副市长,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普通家庭?一个正厅级干部就这么不入你陈玉梅的眼?”
“你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嫁到我们祁家的?我爸妈可没嫌弃你门第低!”
这番话,如同针扎一般,让陈玉梅的脸瞬间一红,气势也弱了下去,嗔道:“那能一样吗?咱家同炜和你可不一样,他可是有大志向的,不得找个好人家,将来也好有个助力帮衬?”
祁胜利冷笑一声。
“糊涂!”
“正因为同炜志向高远,老爷子对他期望也大,才更不能找什么所谓的门当户对。”
“按咱们家这个层面,真正算得上门当户对的,也就那么三五家。一旦联姻,那成了什么?把整片天都遮了!”
“到时候,各方势力的平衡都会被打破,同炜会立刻被推到风口浪尖上。那不是助力,是作死,会祁家成为众矢之的!”
此话一出,陈玉梅恍然大悟。
没错,越是高层,越讲究平衡。
位置就那么几个,不可能什么好事都让祁家一家占了。
不过,她兀自有些不服气,沉声道:“就算不找那几家,差一点的也可以啊。”
祁胜利再次冷笑,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除了那三五家,和其他家联姻有什么用?老爷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