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渊闭上眼睛,压抑住澎湃的心潮,用理智去回应,“宁公子说笑了。朕一言九鼎,既然先生以不世之功向朕请旨赐婚,朕焉有不成人之美?”
张福海一脸惊愕,拂尘迅速朝他的龙椅挠动,“皇上?”
青年凝视着堂下那人,目光宛如藏着剑锋。良久,一双深眸宛如江面的白雾,渺渺的看不清是何神情,就如心底那痛苦的隐忍,“宁公子放心,谢小姐在三日后,自会随你回江南。”
“多谢皇上。”宁月臣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片刻,终究跪了下去。
“哎呀,皇上真是明君正道啊。为万千民生舍私情成大义,臣等望尘莫及。”众人原以为,以皇帝对那谢滢琅的执念,宁月臣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连赵世坤都没料到,台上的青年居然能将心爱的女子拱手相还,他本想借这书生大肆宣扬皇上无道,没想……
李扶渊一笑,大殿的烛光罩在他的眉睫上,他的眸子落在宁月臣身上,幽深,看不清情绪。
宁月臣掩于袖袍中的双手缓缓握紧,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想起半年前李扶渊为夺回那人,不惜跋山涉水追到阴山,如今为何那么容易放过他?
然好在他当着众臣的面答应赐婚,届时,滢琅嫁给自己为妻,他堂堂天子,难不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抢夺旁人之妻不成?
谢滢琅接到和宁月臣的成婚圣旨时,是在当天傍晚。她做梦都没想到,她的月臣,居然能在万众瞩目下,不费吹灰之力便让李扶渊放手。
那晚即便熄火后,她也久久无法入睡,脑海里都是她即将嫁给那人的场景。然不久后,从庭院中传来的对话,将她牵到门板后。她透过门缝一瞧,庭院里站着两个黑衣人,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仍能窥见其中一人额间的白眉,再凝神听着另外一人的声音,果然,是姬夜烨和俊杰。
“主子,事已至此,你还是放手吧。莫要忘了,我们是高句丽的间谍,来大唐是为了给母国截取情报,顺便杀了李扶渊。”
俊杰此话一出,叫院中的姬夜烨想起他们正处于谢滢琅的庭院,若是被她听到,那她会怎样看待自己?
在窥见屋内黑暗无光后,他这才松了口气,声音也随着不甘而高昂起来,“我当日在杭州屡次相助,是为了挑起李扶渊和宁月臣的恶斗,想借那穷书生之手杀掉李扶渊。为此不惜以身涉险,到头来,还是叫他得逞了。”
“或许就是天意。不过主子你想,你当日假意帮助那书生,伤了潘飞,这加深了他和潘家父子的仇恨。待他风光回到杭州,你觉得,潘家父子会让他好过吗?”
“哈哈哈——”姬夜烨不由得笑了起来,“说得对,李扶渊也不会放过他,我就躲在暗处,慢慢搏得滢琅好感。待他们两败俱伤时,我再坐收渔翁利。”
谁料话刚一落,掩与门后的女子便突了出来,她一贯灵动的星眸透出刻骨铭心的怨怒,“姬夜烨,我看错你了。”
“滢——滢琅,”姬夜烨踉跄后退,复尔踩着脚步上前,“不,滢琅,你先听我说。”
谢滢琅也跟着迎面走来,复尔,一记耳光重重地扇落在他脸上,“够了,我原以为,你是真心为我和月臣着想,谁料你竟暗藏祸心。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哪怕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他依旧不管不顾,脸上因不甘变得越发扭曲,“不,我年少时,就对你倾心。那书生哪点比我好?”
“看来,你和李扶渊没什么两样,不过他至少,不会掩盖自己的丑陋,想夺便夺。不像你,口蜜腹剑,我差点被你骗了。”
这时,在东宫的惊鲵卫经过庭院,远远窥见似乎有两道人影在同谢小姐周旋,“什么人?抓刺客。”
待闯进时,黑影已消失不见,就见谢滢琅一人杵在那。为首那人确认好她安然无恙后,这才松了口气,率领其他人一并离开。
谢滢琅就要跟谢滢琅走了,这几日,她一直托人前往赵府给赵纤瑶带话,但迟迟没有回音。看着侍女一次次带来的答复,谢滢琅决定放弃了。许是她上回说话过重,又许是什么不经意的细节令她不悦。
既然她决定躲着自己,那自己也不会勉强。
三天后,张子忠将谢滢琅送到驿馆,时隔半年,两人终于团聚。
和宁月臣回到杭州后,张德裕后脚就到,“本官奉皇上之命,为宁先生举办庆典。”
伴随着御旱之功,宁月臣在江南声名鹊起。无论是文界还是商界,提起宁大才子,何人不竖起大拇指
谢滢琅听得有些后怕,毕竟古人说得好“树大招风”。
果然在甘霖私塾举办的宴会上,引来潘铭的嫉妒,张德裕对他的赞不绝口,令他的风头盖过了潘铭这位杭州知府。
就在宁月臣与张德裕谈笑间,一道轻笑声自他们身后传来,那人醉眼迷离,瞬间便揽上了宁月臣的肩膀,脖颈酒渍微洇,呢喃着,
“宁公子真是有福气啊,这么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话说,你能不能将谢小姐借本王一用啊?哈哈哈哈哈……”
闻言,张德裕皱了眉头,然还是躬身行礼,“湛王殿下。”
湛王?谢滢琅闻到浓郁的酒味,又见他如此浪荡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