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翊本来真没有别的心思,单纯要给女朋友揉揉腿,但是当他真捏着董智芝小腿的时候,又有些心猿意马。
他又不敢往深了想,怕自己有反应,便放空大脑,机械式地按着董智芝的小腿肚子,眼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白墙。
这一套的效果不错,他看着白墙,心里的邪念真的就下去了。
董智芝此刻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甚至还闭上眼睛,她确实有些累。
去一趟长城不容易,光是坐车来回就花了不少时间。
到了长城上面,她心情特别好,加上杨翊不停给她拍照,所以她也一直在找好的拍摄地点摆pose。长城有些地方很陡,再加上没有修复好,所以走起路来不方便,更加消耗体力。
这会儿躺在床上,她身心放松下来。
屋顶的风扇晃晃悠悠,发出有节奏的吱呀声,像是在奏一首催眠曲,让她睡意更浓。
先眯一会儿吧,这个念头刚出来,董智芝就睡着了。
杨翊看了会儿白墙,开口问道:“你大腿酸么?要不要我给你大腿也揉一揉?”
没听到回应,杨翊便转头过来,却见董智芝已经睡着了。
杨翊笑了笑,“累了吧?”
随后杨翊将董智芝的腿轻轻放到床上,然后没有动她,今天天气比较热,也就没有给她盖被子了,他们还没吃晚饭,她应该也睡不了太长时间。
在董智芝的脸上浅浅亲了一口,杨翊先拿水壶去楼下打了一点热水,回到屋里后,从桌上找了本书,就坐在床沿上看。
杨翊拿的是董智芝带来的一本诗集,这是卞之琳的自选集,去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里面总共收录了七十首诗。
董智芝带来的是这个诗集的第一册,里面都是卞之琳前期的作品,创作时间集中在1930年到1932年,里面的诗大部分都跟作者北上求学有关,透露着彷徨苦闷。
一口气看完《彷徨》、《寒夜》、《苦雨》、《一个和尚》以及《一个闲人》,杨翊感觉自己的心情都有些沉滞,便把诗集放下了。
其实杨翊觉得卞之琳这个时期的诗虽然苦闷,但还是挺有意思的,很多诗都出现了非常口语的句子,读起来甚至有点不像诗。
比如《寒夜》是这样写的。
“一炉火。一屋灯光。
老陈捧着个茶杯,
对面坐的是老张。
老张衔着个烟卷。
老陈喝完了热水。
他们(眼皮已半掩)
看着青烟飘荡的
消着,又(像带着醉)
看着每款很黄的
烧着,他们是昏昏
沉沉的,像已半睡……”
现在诗坛之中,关于朦胧派讨论很多,但要杨翊来说,按照那些人的标准,卞之琳怎么就不能算是朦胧派呢?
卞之琳不仅仅是朦胧派,而且还是朦胧派的鼻祖,另外还是意识流朦胧派的鼻祖。
这首诗看起来完全是想到哪里就写哪里。
任谁拿到《寒夜》这样一首诗,刚开始脑袋上都要冒出来一个斗大的问号:这写的是个什么玩意?作者想要表达什么?
谁是老陈,谁又是老张?
茶杯跟烟卷,又分别代表了什么?
你要说他什么都没有表达,但是字里行间读起来又有点若有若无的意思,你要说他表达了什么,又是朦朦胧胧说不清楚。
这听起来,恰是一些人给“朦胧诗”的定义。
卞之琳擅长不着刹那间的画面跟情感,他的诗中,像那种比较大的空间转换是很少的,而且即便写了也不是特别出彩,很难让人记得住。
而那种刹那间的画面捕捉,卞之琳有着超乎寻常人的能力。
比如他最广为人知的那首《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这首诗自然有空间上的转换,但更多表达了一种相对的关系,刻画了一刹那的意境。
卞之琳自己也说,他当时喜欢想世间人物、事物的息息相关,相互依存,相互作用。
从这个方面来说,“相对”又有点哲思。
杨翊又翻到了《寒夜》,看向最后面那一段。
“哪来的一句钟声?
又一下,再来一下…
什么?有人在院内
跑着,“下雪了,真大’”
杨翊发现了,从一开始,卞之琳就喜欢写这种相对的关系。
屋里面暖洋洋的、困倦的、惬意的,但是屋外却大雪纷飞,寒彻人骨。
但是人们看到这里大概又会想:为什么会出现雪?诗人想要表达什么?
或者卞之琳真想表达些什么,也或者他只会想表达某一刻的感受,至于谁能从他所捕捉的这些感受中感受到什么,就是读者自己的事情了。
看过了卞之琳的诗集,杨翊感觉中国现代诗歌的发展不太好,现在的诗歌朝着两个极端的方向发展,要么就是歌颂派,要么就是所谓的自由派。
而这些诗歌,整体的质量,甚至有种大不如前的感觉,这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