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栈道惊魂
周军望着林夏决绝的背影,手指紧紧攥住担架边缘的竹篾,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木头里。他胸口剧烈起伏,热血像沸腾的开水般翻腾——方才在山寨里,他亲眼看见林夏硬接“血煞屠城”时喷出的鲜血,也瞧见赵将军肩膀上不断渗血的伤口,可这些人都在往前冲,唯独自己只能躺在担架上,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医官见他眼底仍燃着倔强的火苗,轻叹着递过一块浸了草药的布巾,布巾上还带着艾草与当归混合的淡香:“林公子说得对,守住伤兵营就是大功。你这伤是被阴煞之气侵了肺腑,若强行动武,怕是要落下病根,到时候才真的连战场都上不去了。”
周军沉默着接过布巾,粗糙的麻布蹭过掌心,却没心思感受那份触感。他的目光死死黏在山寨门口,那里已传来士兵集合的急促脚步声,金属铠甲碰撞的脆响混着马蹄踏地的闷响,像密集的鼓点般敲在人心上,又渐渐随着风飘向远方,最终消散在黑风山的密林里。他忽然想起三天前,自己还和前锋营的兄弟们一起在校场上练枪,老兵王二柱拍着他的肩膀说“下次打仗,咱们并肩冲”,可现在王二柱正提着长矛守在山寨门口,而他却只能在这里听着风声发呆。
“周兄弟,别太拧巴了。”旁边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是个腿被血尸抓伤的年轻士兵,此刻正靠在栅栏上包扎伤口,“我跟你说,上次我在青阳城外围受伤,也跟你一样急得上火,可后来才知道,守着伤兵营也能救不少人——你看那边,医官都快忙不过来了,你要是有力气,还能帮着递递草药、扶扶伤员,这不也是在打仗嘛。”周军转头望去,果然见不远处的空地上,医官们正围着伤员忙碌,有的在给伤口敷金疮药,有的在熬煮驱邪的汤药,蒸腾的热气中,不时传来伤员压抑的痛哼。他攥了攥拳头,终于缓缓松开担架,哑着嗓子道:“给我块干净的布,我帮着包扎。”
与此同时,黑风山北侧的密径上,马蹄扬起的碎石正顺着陡峭的山坡滚落,砸在下方的密林里,惊起一片扑棱棱的飞鸟。林夏勒着马缰,胯下的枣红马正奋力踩着布满碎石的路面,鼻翼不断喷出白气——这条小路是早年猎户踩出的,最窄处仅能容一马通行,两侧皆是刀削般的岩壁,岩壁上爬满了带刺的“鬼见愁”藤蔓,藤蔓上的尖刺泛着幽绿的光,稍不留意便会被划开皮肉,渗出的血珠落在藤蔓上,竟会被瞬间吸干,只留下一道发黑的痕迹。
“林公子,放慢些速度!”玄机子大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和尚坐在一匹瘦马上,左手始终握着那枚纯阳钱,铜钱表面的红光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闪烁,像一团跳动的小火苗,将周围空气中残存的阴煞之气驱散成缕缕黑烟。他仰头望了望天空,眉头皱得更紧,花白的眉毛几乎拧成了疙瘩:“不对劲,按理说此刻该是晴空,可西边的乌云来得太蹊跷了——你看那云的颜色,不是寻常的墨黑,是透着暗红的,像是被血泡过一样,这定是阴风谷的阴煞之气扩散过来了。”
林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西方天际压着一层厚重的黑云,那黑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他们的方向蔓延,所过之处,连阳光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原本明亮的山林瞬间暗了几分。他心中一紧,猛地勒住马缰,枣红马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前蹄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溅起一片碎石:“加快速度!前面就是栈道入口,马匹没办法通过,我们步行过去!”
士兵们立刻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拖沓——这些人都是前锋营里挑出来的精锐,个个都经历过三四场恶战,早已习惯了这种紧急状况。他们将马拴在路边的大树上,马缰绳绕着树干缠了三圈,又在马背上盖了层防雨的油布,才各自背上干粮袋、水壶和兵器。玄机子大师也下了马,枯瘦的手指在马鞍上轻轻一按,似乎在检查什么,随后从马背上的布包里取出一叠用朱砂浸泡过的布条,分给身边的士兵:“都先把布条系在手腕上,这栈道常年不见天日,阴煞之气比山里重十倍,有这布条能多一层保障。”
众人跟着林夏往前行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找到了栈道入口。入口被茂密的灌木丛遮掩着,灌木丛的叶子泛着不正常的深绿,叶片上还挂着细小的黑霜,一碰就会化作黑烟消散。林夏拔出腰间的长剑,用剑鞘拨开灌木丛,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扑面而来——这寒意和山间的清风截然不同,像是带着无数根细针,刮在脸上又疼又麻,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从怀中摸出那枚纯阳钱,铜钱刚一碰到空气,表面的红光便亮了几分,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将寒意驱散了大半。
“都把朱砂布条系紧,注意脚下!”林夏转头对士兵们叮嘱道,“这栈道是几十年前修的,早就年久失修,木板都朽了,莫要踩空。”他率先踏上栈道,脚刚落在木板上,便传来“咯吱”一声脆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山坳里格外刺耳,仿佛下一秒木板就会断裂。他试探着踩了踩,见木板还能承重,才继续往前挪步,手中的长剑时不时在前方的木板上戳一下,像在探查陷阱的猎人。
栈道由粗木搭建而成,木板之间的缝隙大得能看见下方的峡谷,有些木板已经断裂,只留下光秃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