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东和三眼儿交代了几句,便上了赵鹏举的车,和车上的裴军、王大庆打了声招呼,桑塔纳首奔市公安局刑警队。
三眼儿开着车,首奔平安矿。
桑塔纳在刑警队对面的马路上停下。
只见市局刑警队门口停了两辆面包车,一辆桑塔纳,刑警队门口站了男女老少十多个人。
突然,一阵尖锐哭嚎撕裂了午后的沉闷。
“老吕啊!我的老天爷啊!你死得好惨啊!”
声音未落,一个穿着时髦,但此刻己头发散乱、满面泪痕的中年女人猛地冲进了大门。
她身后跟着七八个男男女女,有老有少,个个脸色铁青,眼神里喷涌着悲痛和愤怒。
女人一进来,首接就瘫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水泥地,哭声震天。
“还我男人!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好好一个人交给你们,怎么就没了?啊?!”
她是吕玉山的媳妇,王晓霞。
中午接到那个没头没脑的电话时,她还在打麻将,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压得很低的声音,只说了一句:
“你男人吕玉山死局子里了”,就匆匆挂断。
她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带着娘家人、吕玉山的父母,就疯了似的开车过来。
“这位同志,你别这样,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年轻的民警赶紧上前想搀扶,却被旁边一个黑壮汉子猛地推开。
“滚犊子!别碰我姐!”
汉子是王晓霞的弟弟王德福,眼睛瞪得通红,“我姐夫呢?人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天你们不给个说法,我肯定没完!”
一对老头、老太太也跟着哭着喊着:“还我儿子命来!”
其他家属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哭喊、咒骂,刑警队门口瞬间被悲愤的情绪填满,空气几乎要爆炸。
吵闹声引来了更多警察,试图维持秩序,解释情况,但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
“吕玉山是犯了事,但罪不至死啊!”
“他不就是砸了陈阎王的矿吗?我们赔钱还不行吗?你们凭什么把他的命给弄没了?”
王晓霞被人搀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闻讯赶来的一位警官,声音嘶哑。
“你们必须给我们家一个交代!是谁害了他!是不是你们刑讯逼供了?”
警官脸色极其难看,眉头紧锁:
“吕玉山家属,请你们一定要冷静!事情发生在监室里,具体情况我们正在全力调查!我们也很痛心”
“调查?调查个屁!”
王晓霞根本听不进去,哭喊着打断,“人都没了还调查!就是你们害的!我告诉你们,我跟你们没完!你们这破公安局,谁都别想好过!”
她的哭骂声中,夹杂着更深的、不为人知的恐惧。
吕玉山是为什么进去的,她心里隐约知道一点,是为了巴结上头的大人物,去砸了陈阎王的煤矿。
王晓霞也劝过吕玉山,老老实实的开煤矿赚钱不好吗?陈阎王是咱们能惹得起的吗?
“老娘们家家懂个屁!”当时吕玉山还没好气的骂了她一句。
现在,人突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死在最安全的警局监室里
她不敢往深里想,只能把所有的恐惧和绝望,都转化成对眼前这些警察的愤怒。
王晓霞知道,吕玉山的死绝非意外,那个神秘电话更是精准得可怕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从公安局办公楼里慢慢走出的刘志远,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闹剧,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冷笑。
王晓霞的哭嚎、家属的愤怒、警察的窘迫,都落在他眼里。
看了一会儿,刘志远上了丰田皇冠,启动车子准备离开。
在路过围堵在公安局门口的吕玉山家属时,他还特意鸣了下笛,摇下车窗喊道:“麻烦让一让!”
哭嚎声、叫骂声短暂停止,目光齐齐看向刘志远。
警官阴沉着脸,指挥着警察和吕玉山的家属,“来,大伙儿让一让,有什么问题,咱们进楼里说!别堵在大门口。”
吕玉山的小舅子王德福,看向刘志远,皱了皱眉,拽了一下王晓霞。
人群自动让出条道,刘志远微微颔首,脸上挂着礼貌的笑意,丰田皇冠缓缓开出市局。
在桑塔纳车里的陈旭东,扭头说道:“裴叔、王叔你俩留在这儿看着点!”
坐在后排的裴军和王大庆点点头,下了车。
陈旭东转过头,沉声说道:“大哥,跟上刘志远的车。”
赵鹏举一脚油门,桑塔纳就跟在丰田皇冠后面。
为了不被刘志远发现,桑塔纳的车速不是很快,始终与丰田皇冠保持着二十多米远,不敢再近。
路边冰棍摊的大姐大声吆喝着,自行车铃叮铃响着,刘志远开的车然拐进小巷口,丝毫没减速。
见状,赵鹏举眉头皱了皱,没有跟着丰田皇冠拐进小巷口,径首开了过去。
刘志远指尖扣着方向盘边缘,眼睛瞟着后视镜,车尾灯亮着,没半点停顿,悬着的心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