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到了这个地步。”
三分委屈七分隐忍。
洛嫣已经替祝昀涂好药膏,转头见白衣少年立在门外阴影之中,眼尾似有水光。
她从前将崔无恙当成纸片人,原本就存了一丝歉意,此情此景,不由得鼻酸:“过来,先处理一下伤口。”
崔无恙登时笑了,笑得毫无阴霾毫无芥蒂,配合着昂首。一只冷白的手横插过来,同时朝外喊道:“秦谚,替我夫人的表兄上药。”听墙角的秦谚流下两行后悔的泪。
得亏屋子大,挤进主角和反派外加一个路人也绰绰有余。洛嫣自认不擅长端水,把他们都晾在外头,自己去书案前誉抄礼单。见状,祝昀冷沉着眼扬扬下巴,示意别赖在旁人的婚房不走。崔无恙权当没瞧见,谢过秦谚后和洛嫣直说:“他家中可有长辈登门求亲,可在官府过了文书?依我看,这桩婚事做不得数。”被人跳脸,祝昀不可能再继续装温良,他冷冷道:“滚。”话音中的寒气吓得洛嫣手一抖,纸上瞬时多了道歪歪扭扭的墨迹。她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别在美好的日子里动怒,皮笑肉不笑道:“秦谚,你先回去歇着,另外两个,在我抄完以前禁止发出声音。”三人…”
祝昀与崔无恙倒真的静住,各找了椅子坐下,秦谚朝洛嫣投去敬佩目光,心道以后也要跟着刘长生叫她老大。
气氛暂且缓和。
崔无恙抬眸打量,发觉洛嫣出落得越发标致,但与自己并不相像,难道随洛家多一些﹖
“嘶。”
跟腱处遭人重重踢了脚,崔无恙吃痛,正准备趁洛嫣转身时还击,却见祝昀先一步闪开,行至书案前研墨。
乌发交缠,刺眼,但也登对。
如果当初坚持接洛嫣上京,如果陪伴她长大的是自己,今日身着婚服的会不会…
“失之交臂”远比“得而复失"更难释怀,崔无恙心绪翻涌,再坐不住,取起一本闲书假装读起。
不多时,洛嫣忙活完,随手递给祝昀。后者默契地拿去窗边,用镇纸压好。姿态乖巧得仿佛是她的小厮。
教养使然,崔无恙忍着没翻白眼,但更深露重,杵在这里也改变不了局面。他得想法子带走洛嫣,或是堂堂正正留下。思量了半响,不舍得让洛嫣难做,他退而求其次看向祝昀:“借一步说话。”
洛嫣倏地转头,仿佛目睹了太阳从西边升起。崔无恙顿觉哭笑不得。
笑她神情灵动有趣,哭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警惕,但还是卸下鸳鸯钺,温声道:“我不会动手。”
她总算放心,反手拍拍祝昀:“你也老实点。”祝昀不情不愿应声。
出了院门,崔无恙直接道:“当年,我从揽月楼买了洛家灭门案的消息,想必你早就知道。”
他不耐地挑了挑眉:“有话快说。”
崔无恙:“既然都要去白家,不如化干戈为玉帛,结伴启程。”此番,祝昀是为了秘笈,崔无恙却是为了试探白家。待找出皇爷爷的遗诏,他便师出有名,不仅能替洛嫣报仇,更能替横死的双亲雪恨。这些话并未明说,但祝昀手中掌握江湖情报,不难猜到。他嘲弄地勾唇:“崔公子是想利用我对我夫人的感情,助你成就大业。隐秘的心思被窥破,崔无恙面上闪过一丝难堪。不过,对洛嫣的疼爱是真的,肩上背负的责任也是真的。他无意否认,顺着话道:“你我联手,江湖中无人能敌。”谁知祝昀轻蔑地笑了笑:“不送。”
而后回屋、关门,一气呵成。
崔无恙欲追,思及对方毫不掩饰的讽刺神情,脚步顿住。在冷风中静立片刻,如幽魂般移去窗边。
“妹妹。”
洛嫣这才知祝昀把房门门死了。
她头疼得揉了揉额角,隔着窗子道:“表兄,我听闻你结交了不少好友,如今在摘星榜上赫赫有名,我为你感到高兴。”闻言,他忆起两年前洛嫣深夜来访,极其突然地同他说了几句。什么恐难长命,什么众星捧月。
好似她早已预见今日。
迎着崔无恙写满震惊的眼,她伸出一指抵在唇间,示意他不必追问。在她身后,祝昀静静把玩着少女披散的发。眉心虽因谈话内容跳了跳,但转瞬恢复如常,足以窥见默契。
这和崔无恙熟知的不见春判若两人。
他该是眼底浸满恶意,该是半身染血,该是心狠手辣。可温暖烛光里,他竞像个温文良善的邻家少年。
“我还是不同意。"崔无恙攥紧窗棂,固执地看向洛嫣,“你的婚事怎可如此草率。”
清源村对她意义非凡,但崔无恙情绪浮动过大,她没好意思反驳,只解释:“原本两年前就要定亲,出了点岔子。”“竞这般早。"崔无恙红了眼圈,比干嚼黄连还苦。寒风刺骨,祝昀揽着洛嫣离开窗前:“我夫人该歇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等等。"崔无恙岂能眼睁睁看他二人同榻而眠,偏又顾忌洛嫣的身子,来不及细想对策,脱口道,“我也要睡这间。”